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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 茶艺速成班(1 / 2)

季易燃见到爱人趴跪在地上,他愣了一瞬就快步过去。

视野里进入了什么,青年身形僵硬,面色瞬间就变得可怕起来。

“没事,我没事。”陈子轻撕扯着嗓子安抚季易燃,眼里是因为疼痛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睫毛都是湿的。

这样的季易燃让他惊慌,那程度远超于被谢母掐脖子。

季易燃看出爱人的恐惧,他闭了闭眼,转身阔步去书房拿药吃,而后带着满嘴的苦味,和一个情绪平稳的季易燃回来。

陈子轻从季易燃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季易燃把他抱到沙发上面,小心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着沙发,半蹲着检查他的脖颈。

一圈黑色掐痕深深嵌进了皮肉里。

陈子轻仰望满目担忧心疼的青年,沙哑地说:“易燃,我要去一趟国外。”

他的喉咙疼得厉害:“见谢浮。”

季易燃嗅到了血腥气,有爱人呼吸里的,也有他前不久被撞到下颚咬破舌头的残留,他几乎是藏起了酸涩与不安,只温柔地应允:“好。”怎么都好,只要你平安。

“你和我一起去。”

季易燃极其缓慢地发出声音:“我要我和你,一起去?”

“当然啊。”陈子轻咽个口水像被刀子割,他痛的脸都拧了起来,嘴上还不忘逗季易燃,“我哪能背着你去见前任,我又不是渣男。”

季易燃让他先别说话。

陈子轻就不说了,嘴闭着撇着,萎靡又难受。

季易燃叫佣人送来冰袋,他用毛巾包着去敷爱人的脖颈,二三十分钟一次。

冷敷之后就换热敷,涂软膏,喂口服的药,有消肿止痛的,活血化瘀的。

季易燃联系按摩师跟理疗师上门。

陈子轻赶紧拉住他的衣服,对他摆了摆手。

季易燃皱皱眉,他让两波人先别来:“你和我去医院,做颈椎CT,喉部CT,磁共振,佩戴颈托之类。”

陈子轻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

季易燃拿给他,看他在手机上打字:你别这么大动作,我这个一看就不是人能掐出来的。

陈子轻删掉,再次打字:我能转动脖子能低头,骨头跟关节都没损伤,手脚也没麻木,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了。

实际低个头都痛。

陈子轻没精气神打字跟季易燃交流了,他让季易燃抱他去床上躺着。

这是他第一次被遗愿清单上的鬼魂攻击。对方还是首个挂在清单上的熟人。

陈子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说不上气愤,因为有别的事,许多事覆盖住了那种情绪。

.

身体累,心灵累,精神也累。

陈子轻持续了一阵半昏半醒的状态,他被季易燃叫起来喝药。

小瓶盖装的,三分之一的剂量,先甜后苦,后劲大到直逼他的天灵盖。

陈子轻后半夜起来上厕所,

发现季易燃不在床上,

他闻到了一股烟味,顺着气味走去阳台一看——

季易燃背身立在那里,指间猩红明明灭灭。

陈子轻敲几下玻璃门。

视线昏暗中,季易燃挺拔的身影隐约一滞,他碾烟头的动作透着那么几分心绪的慌意。

犹如偷偷抽烟被家长发现的小朋友。

季易燃把烟头放进垃圾篓里,他摩挲着指腹转身回到客厅,带着一身浓重的辛涩烟味。

陈子轻没问季易燃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在阳台抽烟,他去洗手间,身后的脚步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撒尿的时候,夹过烟的大手从后面伸到前面。

扶着他。

稀里哗啦声响了一小会。

那手轻颠他,拇指揩掉他要滴不滴,颤颤巍巍挂着的一点水迹。

陈子轻手脚有点软地靠着肩宽胸阔的青年。

在马桶抽水声里,季易燃问他准备几号去国外,他模糊不清地说:“你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

季易燃的行程排到下个月底,都满了,他去洗手:“我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就去吧。”陈子轻回到床上,季易燃躺在他身边,脑袋埋在他肩窝,不敢碰他受伤的脖子。

“谢浮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疗养院,我一概不知。”陈子轻说。

季易燃微潮的掌心箍在他腰侧:“我带你去。”

陈子轻听着耳朵边的气息声想,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啊?

瞒吧瞒吧,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这副德行。

.

季易燃没有睡意,脑中像有根针在挑他的某根神经,恶意的,乐此不疲的,一下一下地挑着。

他把爱人的手拿到自己的唇边,张口,牙齿细细密密地咬||着手心皮肉,咬了一会,改成轻柔的舔。

爱人发出呓语,季易燃屏息去听。

“阿姨……你错了啊……你错了……要看心理医生……”

“我要看心理医生了……”

季易燃的眉间拧出刻满阴霾的深痕,他吻了吻爱人的指尖。

死人他对付不了,他就对付活人。

郑家。

季易燃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他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异动。

季易燃拿着笔记本,手持钢笔在本子上写治疗中的领悟,克制与挣扎,他写好以后就将笔记本放进保险柜。

那里面有爱人相关的所有,从高中时期横跨到了结婚以后。

季易燃关上保险柜:“阿姨,郑家会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来。”

书房依然没出现一丝鬼魂存在的痕迹。

“欺软怕硬,只敢对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讽刺,他漠然地陈述,“拜你所赐,我即将陪我的太太去疗养院,你的儿L子马上就要从梦境

里醒过来,面对残酷的现实,和滑稽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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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脖子是怎么受伤的?”

陈子轻瞅了瞅没睁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领毛巾折起来的部分往上拨了拨,连下巴都遮进去了:“鬼掐的。”

季常林摇头:“一个捉鬼的,让鬼伤成这样。”

陈子轻说:“是厉鬼。”

季常林敞着衣襟等血符干涸,他的语调温文尔雅:“厉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谁?”

陈子轻把沾着血污的纸巾丢掉。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击几下:“谢长治的前妻?”

陈子轻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吗?!”

这就等于承认脖子是被她掐的。

陈子轻踌躇着想说点什么,季常林已经派了个工作给他。

“把我儿L子叫进来。”

陈子轻去跟季易燃说:“爸叫你进去,他知道我脖子是被谁掐的了。”可能想给我报仇。

季易燃低头,鼻尖蹭在他颈侧的细软发丝里:“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

.

陈子轻吃了一小碗粥,他没去琢磨季家父子关起门来聊了什么,而是找组长请下周的事假。

这回没发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组长在那头说:“马上就要出差了,你自身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就换人。”

陈子轻非常过意不去:“能行的,月中我不会请假。”

组长没为难他,提点道:“家里的事处理好,才能专心工作。”

陈子轻说:“我明白的。”

“组长,我这个月会扣多少钱啊?”他糊里糊涂地问。

组长无奈:“月初发工资的时候就知道了。”

整个科技园都是你男人家的产业,你的工资怕是都请不起家里的一个佣人。

这话组长不会说。

实习生除去几次请假,上班期间不摸鱼,勤勤恳恳。

……

陈子轻走在东西厢房的长廊上面,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他摔进了温泉水里面。

想起来却被摁着头。

陈子轻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被灌进来水,呼吸道开始作痛,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艰难吃力。他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挥动手臂,什么也抓不住。

那摁着他的力量骤然撤走。

哗啦——

陈子轻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

他用双手固定疼痛难忍的脖子,

眼睛通红有水也有泪。

谢母站在长廊下的水边,脸又青又白,五官显得美,嘴巴划开弧度,始终如一的笑容。

好似是焊上去的一层皮。

“我不是说了会去吗?”陈子轻视线模糊地瞪着她,脸色很差地压低声音,“你别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又不是没有任务失败过,我都失败三次了,多一次又怎么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那句话的尾音尚未飘落,陈子轻就看见谢母的身前多了一块鲜红,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视野渐渐清晰。

没看错。

那血迹在他眼中快速扩大,再是凭空出现了一把刀。

谢母死前一幕就这么重现了。她还在笑,只是眼中生出被刺中的痛苦,既想求救,又不知道怎么求救的茫然。

嘴张合了一下,好像念了什么,看口型念的是——儿L子。

死前最挂念的是孩子。

陈子轻紊乱地喘着气,水珠从他头上往下掉,他撇开眼不去看谢母死的样子,委屈又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这么讨人厌。”

有几道急慌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佣人们大惊失色。

“少夫人!”

“您还好吗,我们拉您上来。”

“少夫人,您慢点过来,您能走吗?”

“能走。”陈子轻走到旁边的长瘦青瓷古玩大花瓶那里,倚着缓了缓,他对焦急慌张的佣人们摆手,“我没事。”

刚才被推进温泉池里,他呛得喝了不少水,季常林养的鱼都被他吓得到处窜逃。

这会儿L有条胆大的鱼过来探路,陈子轻没有吓它,任由它游到自己身边,确定危险解除了就把梦幻的尾巴一甩,去通知同伴们了。

陈子轻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他萎靡地慢慢走到温泉边,让佣人把他拉了上去。

谢母是真的恨他。

他甚至怀疑谢母死后成为厉鬼,有部分是他的原因。

特地来报复他的。

生前一直想那么做却找不到机会,死了就肆无忌惮了,前仇旧恨一并发泄了出来。

那四年的和谐温馨相处都是假的,就像谢家玻璃罩子里的幸福一样。

陈子轻苦中作乐地想,怪不得婆媳问题是世纪难题。

幸好他在季家不用面对婆婆。

陈子轻哆哆嗦嗦地裹上佣人拿的外套,浑身湿漉漉地被扶去离得最近的浴室洗澡,他站在淋喷头

见到谢浮,遗愿的进度就算是开始了吧,陈子轻现在恨不得自己长翅膀飞到疗养院。

内心那点浮动都让谢母给冲没了,他很少有气得抓狂的时候。

谢浮有个那样的母亲,真是倒霉。

当初他以为谢母多爱儿L子,现在

就有多荒谬。

谢母对他的爱屋及乌,是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精神不正常了,连儿L子都不爱了。

她还想儿L子原谅自己的迂腐和控制呢。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出遗愿靠后的内容,小岛,三年多的时光,迂腐,控制,谢家对谢浮同性感情上的态度,谢浮的自由……

这一连串信息点不受控地吸在一起,飞快地组合拼接,有什么即将成型。

他强行忍着断开思路,不去往某个方向猜测。

不合适。

他正处在第三段爱情里,不该为第二段爱情牵动过多的心神。

这是他对季易燃的尊重。

.

陈子轻换上干净的衣物出去的时候,季易燃还没过来,他就知道是佣人没通知。

他在二进院出事,季易燃在四进院,隔了红墙青瓦隔了距离。

季易燃的听力再好也不会捕捉到半点响动。

佣人不通知的原因,他猜得出来。

一,老爷跟少爷在书房谈重要的公务,他们不敢前去打扰。

二,温泉池的水不深,少夫人不会有大事。

陈子轻拖着一条腿走到椅子上坐下来,他屈腿踩在椅子底下的横条上面,捞起裤腿看肿了的脚踝。

膝盖也破皮了,火辣辣的疼。这都是小事,严重的是脖子。

陈子轻花积分买了三个疗程的针灸,他结束第一次治疗靠着椅背休息,感觉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等陈子轻出去查看一番,顺着直觉走到一处的时候,就见几个佣人在被管家训斥。

管家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竟然临时上班了。

而那几个挨训的佣人,正是前不久看见他摔进温泉池的人。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管家让人把几个佣人带走,估摸着是去哪领罚了,他要上前阻拦,一道身影进入他眼帘。

“易燃,你快去说一下,别让他们受罚了。”

陈子轻拉住季易燃。

“他们知情不报。”

“那不是有顾虑嘛,”陈子轻不在意,“当时他们都挺紧张我的。”

季易燃垂眸,目光落在他腿上:“是我爸的意思。”

陈子轻心下嘀咕,是吗,季常林会管这个?他偷偷打量看起来毫无撒谎痕迹的青年。

“杀鸡儆猴。”季易燃抱他离开,“不要再为他们说话。”

陈子轻趴在季易燃肩头:“……好吧。”

.

季易燃的心绪浸泡在寒冰里。

爱人昨晚受了次伤,今天上午又受伤,两次他都在附近,都很废物。

谢浮曾经骂他是废物的场景,历历在目。

季易燃手上涂药酒,把握着力道按揉腿上的那截脚踝。

“别皱眉了,”陈子轻煞有其事,“时间久了,小心变成阴德眉。”

季易燃不为所动。

陈子轻幽幽地说:“那就丑了,不

好看了。”

季易燃眉间的纹路瞬间展开。

陈子轻望着脚背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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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余光一瞟,谢母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盯着他。

又催上了。

催促的频率愈发快了。

谢母这么急着要儿L子回国揪出杀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似是怕晚了就查不出来了。

谢浮的精神状态不定,他清醒了不代表就能着手调查这件事,更别说接管家业。到时他没恢复好就上位,真的不会被谢家其他手足内外结合搞垮掉?

陈子轻叹口气。

青年掌心的茧子没年少时多了,却还是有的,薄薄的一层,摩擦时带起痒意。

他手掌宽大,指骨长,只手能把脚踝包上一圈。

脚踝传递的触感丝丝缕缕地缠上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他身上有点热,抿着嘴不发出声音。

兜里的手机有了提示音,陈子轻掏出来一瞅。

公司群里的同事艾特他,约他参加今晚的饭局。他这样子是去不成了。

陈子轻回他们。

【顾知之】: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下次再约。

同事们回消息回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几十条。公司只有陈子轻是九键,他们都是二十六键。

陈子轻对着手机屏幕哈口气,擦擦,往上翻聊天记录。

群里的饭局话题歪了,有个女同事发了张包的照片,说是在某个大众二手平台上买的,问大家怎么样。

包是大牌货,正品。

新的她买得起,但不舍得,就买了个二手的背着玩玩。

陈子轻想了想,郑重地发了个泼冷水的信息。

【顾知之】:最好还是别买二手的东西,你不知道上一个用的是什么人,

同事们热情回应,几乎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只要是九成新以上,干净,没磨损,没褪色,那就是赚的,管它上一个主人是谁。

陈子轻接着自己刚才那句往后发信息。

【顾知之】:是活人,还是死人。

群里顿时没了动静。

那女同事在抱着包埋脸狂吸,她看到这消息,反射性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看怀里的包,心头涌出几分隔应,挥之不去。

“顾知之说过,要远离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和东西。”女同事碎碎念,她把包扔进垃圾篓里,不要了。

.

当季家的私人飞机起飞的时候,迟帘人在“揽金”,他收到手下汇报的消息,猛地就把手上的酒杯掷在桌上。

酒杯没落稳的倒在一边,掺着碎冰的酒水洒了出来。

滴滴答答的狼藉中,迟帘霍然起身,他抓住挡路的狐朋狗友掀开,身形仓促地穿过一片迷乱走到门口,两手打开门。

包房里的嬉闹玩笑全部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