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喝药,长孙康宁喝药的速度却很快。她幼时体弱,早就练就了一身如何喝药最不难受的本事。
药刚喝完,宇文珠就递过来蜜水。
长孙康宁咕噜咕噜把蜜水一饮而尽,挂在了宇文珠身上:“好难喝。”
宇文珠道:“再睡一会儿,过一炷香再喝粥,然后泡个澡。”
长孙康宁摸着头发道:“宿醉后洗头会头疼吧?”
宇文珠道:“三郎弄了个手摇风扇,前面可以放火炭吹热风,能把头发较快吹干,就是有点热。不过宿醉后发些汗更好,我用过了,很舒服。”
长孙康宁问道:“二郎也在宿醉吗?”
宇文珠捂嘴笑道:“他比你惨多了,三郎让我给他开了治疗头疼的药。”
长孙康宁道:“那我要赶紧洗澡吹头发,打扮得美美的去照顾他。”
宇文珠点了一下长孙康宁的鼻头:“你照顾他做什么?乖乖躺着,别太殷勤。”
长孙康宁道:“可是我已经是他妻子,怎么能不……”
宇文珠捏住长孙康宁的嘴唇。
长孙康宁:“呜呜呜……”
宇文珠道:“我知道你贤惠,但不要在自己身体不适的时候去照顾别人,你自己才最重要。这不仅是我的担忧,也是三郎对你的劝告。”
长孙康宁摇晃着脑袋,挣脱了宇文珠的手,疑惑道:“为何三郎要说这话?”
宇文珠道:“你出嫁前,长孙将军应当和你说过三郎有奇异的本事。”
长孙康宁眼眸闪了闪,垂下头道:“谶纬。”
宇文珠道:“昨日哄你们这对醉鬼夫妻俩时,三郎对我叹息,他担心你过于贤惠,亏了自己的身体。你现在有父兄撑腰,即使将来当了皇后,也可以蛮横一些。不舒服就休息,不开心就发脾气,不乐意做的事就不要做。你要相信二郎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
长孙康宁结结巴巴道:“真、真是三郎说的?三郎怎么会说这种话?这种……”
宇文珠眉眼间露出无奈的神情:“是啊,他怎么还管着兄长后院事,和嫂子说这等胡话。不过此话他肯定是不会亲自对你说的,只有我帮他转达了。我会好好照顾你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说罢,宇文珠狠狠捏了一下长孙康宁的腮帮子。
长孙康宁捂脸:“哎哟,为什么掐我?”
宇文珠心里想,你的事让我昨夜哭了一场,我怎么不掐你?
宇文珠和长孙康宁成亲前,宇文弼和长孙晟都将之前隐瞒的一些需要她们知道的事告知了她们。
身为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枕边人,管理后院只是小事。两人更重要的“角色”,当是李世民和李玄霸最信任的“同伴”。
之前李世民和李玄霸就和两位老师商议过,看是他们主动告知宇文珠和长孙康宁秘密,还是两位老师提前告知。
宇文弼和长孙晟当然提前告知,好教导宇文珠和长孙康宁。
昨夜终于把两个醉鬼丢去睡觉时,李玄霸对宇文珠吐露了长孙康宁原本的“未来”。
父亲早逝,自己和母亲、兄长被赶出家门,母亲郁郁而终,自己为了避祸早早嫁人……早年的颠沛流离虽然成为一代贤后长孙皇后坚韧品性的养料,但也让她变得过分谨小慎微。
无论是劝说兄长拒绝相位,还是在太宗病时说会殉情不做吕后,都显示出她过分谨慎的一面。
不拒绝过于频繁的生育也是。
女子生育本就是过鬼门关,年龄超过三十五岁之后死亡率更是飙升。贵族女眷在年长后往往会拒绝同房保命,皇后也有拒绝的权力,但长孙皇后没有用过。
女子的事,很多男人是不懂的。他们只会将过多生育当做是对妻子的爱。
“二哥在某些方面很迟钝,不亲口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所以要相信他,多沟通。我可不希望二哥成为那个失去妻子后时常对着妻子陵墓哭泣的人。”
李玄霸的话让宇文珠吓了一跳。
她早知道李玄霸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一位男子居然说这些话,已经不是不循规蹈矩,而是离经叛道了。
但她很喜欢。
所以她不仅没有劝说李玄霸,还很愿意为李玄霸一起做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改变小姐妹的命运。
还有比帮亲近的人改命更开心的事吗?
不过听到李世民和长孙康宁未来凄美的爱情故事,宇文珠还是大哭了一场,哭得形象全无,把李玄霸吓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宇文珠觉得这很丢脸,所以要狠狠欺负长孙康宁。
“别捏了……别挠了,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阿姊,我错了,阿姊饶命!”
长孙康宁满床打滚,又躲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宇文珠恶狠狠道:“记住,虽然你嫁人了,但你还是你,要以自己为重。你想想你父母兄弟,不要让他们难过。我们在家里千娇百宠地长大,嫁人不是来被人磋磨的。”
长孙康宁小心翼翼道:“唐国公府的家风极好,怎么会磋磨我们?”
宇文珠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唐国公府的家风好,我们父母也不会让我们嫁过来。他们都盼着我们好,但我们自己也要争气。”
长孙康宁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唉,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照顾他,我好困啊,好饿啊。可恶的二郎,为什么要拉着我跳舞!都是他的错!”
宇文珠嘴角抽搐。都是他的错?你啊你,我让你爱护自己,不是让你甩锅啊。
“是,都是他的错。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宇文珠拍了拍鼓鼓的被子,“躺好,我给你按摩脑袋。免得你等会儿头疼。”
“好!”长孙康宁乖乖躺好,眯着眼睛道,“阿姊最好了。哎哟,轻点!”
在李玄霸和宇文珠的照顾下,李世民和长孙康宁休息了一日,
李世民对李玄霸和宇文珠作长揖:“感谢弟弟弟妹救我一命。”
长孙康宁也装模作样长揖:“感谢叔郎姊姊救我一命。”
李世民扭头对长孙康宁道:“夫人,怎么还叫我弟妹姊姊?”
长孙康宁道:“我和阿姊这么亲近,才不要改称呼,各论各的!”
李世民道:“哦,好吧。”
长孙康宁嘴角荡漾起浅笑。果然如阿姊说的,李二郎很好,嫁人后也可以任性。
李玄霸扶额长叹:“我没救你们的命,但谁救我的命啊。救命,我还指望二嫂管着二哥,我不要加倍的二哥!”
长孙康宁叉腰:“叔郎,你怎么说话呢!我哪里不好了?”
她话音刚落,自己就笑出声来:“好啦好啦,前日是我得意忘形了,以后绝对不贪杯。二郎,你也不准贪杯。”
李世民正色:“我也是太高兴了,我以前从来不贪杯。”
李玄霸:“呵。”
李世民:【闭!】
李玄霸:【什么?】
李世民:【嘴!】
李玄霸:【啧。】
宇文珠拉了一下李玄霸的手,让他别在长孙康宁面前拆李世民的台。
兄弟二人私下怎么闹都行,但在嫂嫂面前,必须给嫂嫂脸面。
宇文珠转移话题道:“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整理院子?”
李世民道:“弟妹现在就想搬出去吗?”
宇文珠叹息:“医术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学医不仅要摆弄草药,还要……二兄应当知道,军中医师一手处理外创的本事该如何练习。”
李世民皱眉:“那确实……唉,父亲母亲想把我和阿玄留到过完年再回张掖,不然弟妹和我们一同回张掖才最自在。我能给你找很多尸体练手。”
“咳咳。”长孙康宁道,“委婉点。”
李世民道:“哦哦,张掖有许多病人练手。”
李玄霸忍不住吐槽:“已经离世的病人是吗?”
李世民道:“你就说弟妹需不需要吧!”
李玄霸抱拳:“需要,很需要,以后就拜托二哥了。”
李世民笑道:“交给我。”
长孙康宁叹气:“可是我和阿姊要留在太原……”
李世民打断道:“我说能带你们走就一定能带你们走,相信我和阿玄,对吧阿玄?”
李玄霸点头:“嗯。请放心。”
他和二哥怎么会把新婚妻子留在太原?
长孙康宁眨了眨眼,道:“其实就算你们把我和阿姊留下,我们也会偷偷乔装跟上,对吧阿姊?”
宇文珠:“咳咳。”
长孙康宁捂嘴:“啊,说漏嘴了,噗嘿。”
李世民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小两口对着眨眼睛。
李玄霸把宇文珠拉走:“我们去收拾行李。”
宇文珠:“好。”
李世民和长孙康宁跟上:“哎,别走啊,一起一起。”
两对小夫妻结伴离开。墙角拐弯处,冒出一个小脑袋。
李智云幽怨道:“二兄三兄成亲后,身边没有我的位置了。呜呜呜,士信,我好难过。我也要成亲!”
罗士信背靠着墙壁,抱着手臂有气无力道:“嗯嗯嗯,好好好,去问问国公夫人什么时候给你寻一个?”
李智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对了,你还没定亲?啊,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没定亲,好逊。”
罗士信差点从墙上滑下去。
他恶狠狠道:“你找打是吧!天下未定,何以成家!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李智云做鬼脸:“借口。”
两人打了起来。
李世民听到动静,回头眺望:“小五和士信在干什么?”
李玄霸道:“不知道。看来他们很无聊,抓来帮我们搬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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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明天一定要把0.5的零头抹掉,逼死强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