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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2 章(1 / 2)

片刻后,白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正是沈如意的命簿,她前世是天界帝姬曦光,因为与魔族太子辰夜有夙世姻缘,才会下凡历劫。

还是个虐恋情深的故事。

沈如意自小爱慕殷清钰,殷清钰却并不爱她,为了能够和殷清钰在一起,她央求爷爷沈太傅向皇帝请旨,可惜,她嫁给殷清钰之后并未如意。

因为殷清钰并不爱她,甚至冷落她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她坚持不懈的努力,又陪同殷清钰一起渡过种种波折,对方终于爱上她。

拿的还是先婚后爱的剧本。

白皎则是俩人爱情里的绊脚石,是殷清钰前期宠爱的女人。

白皎撇撇嘴,对这话十分存疑,这也算宠爱?无名无分的待在惠王府,笑死了,可别侮辱宠爱这俩字了。

命簿里,殷清钰她们兜兜转转,终于和美的在一起,而她,因为骤然失宠,竟与其他人勾结在一起,企图陷害女主,结果自然是身败名裂。

数九寒天,白皎被沈如意下令打断四肢赶出王府,最后苟延残喘,活活饿死在大雪纷飞的街头。

殷清钰还感叹了一番妻子心软,当初就该将她处以极刑。

白皎喉咙一哽,难怪这人是魔族太子,果然是魔族风格!不过,打断四肢扔在街头,这是心软?还是自己看不懂心软这俩字了?

她捏着命簿,眼底勾勒出一抹冷笑。

当初明明是殷清钰强掳她入府,又是他把她丢在一边,到头来,竟然还要杀了她!

好好好,恩将仇报是吧!

她啪地一声合上命簿,越看越觉得心烦,甩手扔回地上。

这东西看得人心烦,却也不能藏着,因为刚才那人发现命簿不见,肯定会回来寻找,而且,她已经看完了,于她再没什么用处。

夜半,白皎躺在床上,怔怔盯着上方的翠色床帐,感觉颇为棘手。

因为刚才她试了试,自己没有修仙的资质,也就是说,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不对,怎么能这么说呢。

白皎微微勾唇,眼中狡黠一闪而逝。

什么帝姬太子,他们可是在历劫,都是普通人,她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谁能笑到最后,各凭本事!

转眼便是月夕节,这一日晚上,京都的夜晚便格外繁华,赏花灯,观明月的人流络绎不绝,还有各式时兴点心,摆摊的小贩热情地叫卖声,汇聚成一条喧闹是十里长街。

惠王府大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府门。

白皎坐在后面那辆稍小些的马车里,身边是战战兢兢的小桃,自打被她迷昏之后,小桃便对她十分畏惧。

白皎轻轻瞥了眼,她就像炸了毛的猫:“小、小姐,您要用点心吗?”

白皎点了点头。

小桃拿出点心的时候,白皎好奇地掀开帘子,四周都是守着她的人,这是生怕她跑了啊。

她轻轻勾起唇

角,想起来之前殷清钰高高在上的模样,眼底满是嘲讽。

他说她表现乖巧,因此放她出去赏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依白皎看,赏灯是假,试探是真。

看看她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学乖,若是乖驯还好,要是不乖,怕是还会关禁闭。

她拧紧眉头,因为对方傲慢的打算而恶心。

转眼间,马车已到十里长街外,车夫解释:“小姐,前面就是咱们京都最繁华想长街,里面不能进车,您的下来了。”

白皎应了一声,走下马车,入眼便是络绎不绝的人流,殷清钰站在人群里,长身玉立,温和地看着她。

白皎眉头一挑,没问他沈如意在哪儿,心知肚明,肯定是他故意支走了。

她以为自己起码会有一段自由的时间,没想到,对方比她想的还要迫切。

殷清钰屏退其他人,领着白皎来到围绕都城的曲水河边,曲水河形如其名,如玉带环绕都城,时值佳节,沉寂水面上漂浮起一盏盏精致花灯,宛若无数繁星点缀在夜空中,它们搭载着人们的祈愿,随水漂流向远方。

河岸边到处都是人,还有一些人,举着精致花灯,准备在水边送出,烛光映着一张张雀跃年轻的脸蛋。

月夕节有个流传许久的传说,居住在曲水河边的一户人家,有个如花似玉心地善良的女儿,及笄之年,她在月夕节当晚,捧着花灯到曲水河边许愿,不久后,便觅得如意郎君。

未出阁的闺秀小姐,便会在这一天送出花灯,祈求月神送她们一个如意郎君。

白皎以前也随大流,放过几盏花灯,结果dash;dash;这要是她的正缘,她宁愿终身不嫁!

可见传说就是传说,骗人的东西,谁信谁天真。

她正沉思,殷清钰突然出声,眸色温柔:你还记得吗?▲”

白皎瞥他一眼,不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殷清钰微微一笑,眼中露出怅惘和怀念:“这是我们初见的水边啊。”

那时他被仇家追杀,落水后便昏死过去,幸而得天庇佑,被住在曲水河下游的白皎救了起来。

殷清钰真挚地看着白皎,温柔地说:“皎皎,这是我们的缘分。”

如果不是意外,他不会遇到白皎。

他找了多少人,只有她生得最像梦中女子,如果她的性子柔顺些,就更好了。

可惜,她终究不是自己梦中见到的仙子。

白皎听他这么说,眼底流露出几分惊恐,瞧他说的,好像他们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

实际上,白皎当时在捕鱼,曲水河是冷水河,水质清澈,里面有种很难捕捉却肉质极其鲜美的明鱼,深得她心。

结果,她打算收网时发现渔网破了个大洞,明鱼全跑了,只剩一个臭男人,缠在她的渔网上。

当时她要气死了。

正准备把人踢回去,翻身看见他长着一张和前世恋人极其相似的脸,才把他给拖回家!

哪知道

……

白皎眉心微蹙,死死抿住嘴唇,她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什么缘分,在她看来,明明是孽缘!

果然,写的对,路边的男人不能捡!不能捡!

瞧,她就捡到个垃圾!

还顶着自家恋人前世的脸,真是恶心!

她费了半天才勉强控制住表情,低垂着头不看他,却让殷清钰误以为,她的沉默是被自己感动了,热切地邀请她去看花灯。

他心情很好,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偏头看向身侧,一眼瞥见她眉目如画的容颜,也许氛围太好,这张太过相似的脸,令他再也克制不住胸中喷涌而出的情意。

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便是和他梦中倾慕的女子,手牵着手,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白皎:大胆!

她飞快抬手,正好让他动作落了个空,嗫嚅道:“我好像看见世子妃了。”

殷清钰脸色一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沈如意,想到先前特地派人支开她,没想到……真是不中用。

他刚要说些什么,人群忽然一阵熙攘,密集的人流仿佛受到什么影响,忽然挤压起来,本就稀少的空间此时更是压缩到极致。

十里长街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快看,放祈愿灯了!”四面都是兴致勃勃的议论声。

“听说是陛下特意派人放出的祈愿天灯,庇佑我离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陛下可真是好人,如果不是他免除了三年税收,我们怎么还能好好待在这里。”

“是啊,听说西南那边好像出现了灾情,我看这些天,咱们京都流民都多了不少。”

“我也看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只是听说好像发了洪灾。”

“别说这个了,快看天上的祈愿灯,可真好看啊。”

白皎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无数明灯飘摇在夜空中,微风徐徐托举,在如墨的夜色里,灯光如点点繁星,缀满整片天空,与夜色融成一副璀璨画卷。

霎时间,明灯满城。

她察觉一丝不对劲儿,扭头看向身侧,早已经不见殷清钰的身影,四周都是嘈杂声,人群如波浪滚滚袭来。

白皎绷紧身体,立刻提起警惕,朝空地走去。

忽然,她被人抓住手腕,白皎反射性挣扎,看到对方后,眼睛不由睁大,动作也停了下来。

男人一袭墨色对襟缀绣暗色竹纹大氅,骨节分明的大手拉着她,穿过人群。

虫鸣阵阵,清风徐来,幽暗的树林深埋黑暗之中。

明明不远处便是喧哗热闹的长街,此处却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人影更是一个都无。

白皎瞥了眼男人,更觉得是眼前人提前清场了,不过,这并不重要。

她淡声同他打招呼:“真巧。”

语气意味深长,殷九黎知道她很聪明,没想过能瞒住

她,他淡然一笑:“好久不见。”

白皎眉头一挑,后者极其自然地越过这个浅白话题,黑色衣衫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那张脸更是俊美逼人,此时,正眼眸深邃地望她,目光幽幽,暗涌翻滚。

殷九黎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急切的贪婪。

他真是疯了。

即使得知她是殷清钰的妾室,本该斩断联系,还是遏制不住地设计这些,与她见面。

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女人下蛊了。

男人浑身散发出凛冽气压,尽是上位者的威势和冷酷,他薄唇微抿,漆黑眼眸未曾有一刻转移:“你——”

白皎打断他的话,眼珠微动:“我们做个交易吧。”

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她浅浅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肯定比殷清钰要高,我想让你帮我离开惠王府,我知道的东西很多。”

她语气急切,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实际上,白皎并不急切,但以她现在的身份,一个被人强迫的农家女,无依无靠,身处险境,她好不容易看到一抹希望,肯定会竭尽所能抓住它。

所以——

白皎眨了眨眼,遮去眼底狡黠。

殷九黎饶有兴趣地问:“你能帮我做什么?”

白皎一怔,缓缓道:“京都最近出现了不少西南流民,你应该看见了。再过不久,肯定会有更多的灾民涌入,届时也许连官府都难以控制,我有办法能帮你。”

“怎么做?”

白皎:“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她抿紧下唇,目光透出些许慌乱和犹疑,还没忘了这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万一他是故意骗她的好点子呢。

白皎脑袋里存储着很多知识,可以说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虽然很多对于后世人来说,都很平常,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在现在,对于封建朝代来说,拥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

对于灾情,她可以随手提出不下三条解决办法。

殷九黎看她怀疑的模样,不禁一阵错愕,旋即,他轻笑出声:“如果你能帮我解决灾情,我答应你。”

最后一句,他下意识放软声音。

其实不论她提不提合作,他都是要帮她的,如果说刚开始得知她的身份时,还有一丝被骗的恼怒,现在,他只剩下怜惜。

天底下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她被强掳进惠王府,至今连妾室身份都没有,是殷清钰骗了他,也许,他还沉浸在惠王府鼎盛时期的辉煌中,不可自拔。

殷九黎眼中掠过一丝锋芒,看向白皎时,眉眼仿佛含着一团云,柔软无比。

“如果你不信我,我们可以击掌为誓。”

白皎舔了舔唇,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既然他这么有诚意,她有什么可拒绝。

“好啊。”

她伸出右手,男人同样如此,此时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湖边垂柳垂下万条丝

绦,柔嫩的柳枝在水中轻轻浮动。

月光洒下,为大地披上一层柔美至极的白色轻纱。

“啪!”

清脆掌声突兀响起。

白皎跟他轻轻击掌,一触即分。

她弯起眉眼,似一轮皎皎明月,灼目耀眼,令人着迷,语气也比方才轻快了不少:“我们已经击掌了,你可不能食言!”

“自然。”殷九黎目光深暗,不由自主地追逐她,从未有人如她一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方才击过的掌心正微微发烫。

似一泵一泵的热流涌入心房,令他微垂眼眸,落在女生纤细柔软的手掌上,她的掌心似一团羊脂软玉,如陌上轻柔春风,细腻柔软的触感轻轻荡入他的心扉。

白皎忽然抬眸,似是想起什么:“我叫白皎,你叫什么?”

“皎皎!”人群里忽然响起急切呼唤,白皎看向人头攒动的长街,隐隐看到殷清钰的踪迹。

她没打算离开。

至少是现在,没有打算。

“白皎。”他轻声叙述,简洁的名字在舌尖辗转一圈,勾带上些许缠绵意味,男人深邃的眼眸望着她,隐晦情愫掩盖在暗流之下。

白皎:“嗯?”

她扭头要走,忽地被他握住手腕,他的声音深沉且极富磁性,仿佛海上凉爽的风,岸边柔和的沙砾,温柔又醉人:“我叫……殷九。”

他温吞垂眸,宛若黑暗丛林中餍足的食肉者,优雅且慵懒。

白皎浅浅一笑:“好,我记住了,我叫你阿九可以吗?”她顿了顿,似乎想起某些不悦的事,皱了皱鼻尖:“我先走了。”

说完,白皎转身走进人群。

在她有心暴露下,殷清钰很快就找到她,男人看见他之后,阴鸷眉眼越发暗沉,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这里。

泱泱人流攒动不息,殷九黎看着她随男人离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阿九。”他低低重复一句,眉梢微弯,笑意自眼底涌起,一瞬融化了那些浮冰。

“暗一,保护好她。”

“是。”暗处忽然出现穿着夜行服的暗卫,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那是,杀人的眼。

先帝驾崩后留下的暗卫由殷九黎完全接手,和仁慈到有些软弱的先帝相比,他更像自己的母亲,将门出神的王皇后,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先帝手下闲置的暗衣卫,在他手里重新启用,时刻掌控各位大臣的动向,这也是他第一次,吩咐暗衣卫保护一个人。

几日后的夜晚,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看守宅院的小厮脑袋一点一点,竟然打起了瞌睡。

一道身影出现在月露院中,对方行动敏捷,已经瞌睡上头的小厮自然没发现,于是,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打晕守在外间的侍女。

走进内室,温香扑面,白烟冉冉升腾,里间隐约传出清脆水声,隔着屏风,只能看见影影绰绰

的轮廓。

男人动作一顿,分神下竟弄出一声轻响。

“小桃?过来帮我擦背。”白皎柔声呼唤,半伏在浴桶上,漆黑的长发垂落一侧。

灯光下,雪白细腻的肌肤泛起莹润如玉的光泽,背后一双蝴蝶骨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水汽氤氲得泛起一层薄粉色的肌肤包裹下,是完美至极的骨骼线条。

白皎水眸微眯,舒适的温水有点儿让人昏昏欲睡。

怎么还没回应?

白皎有些好奇,难道她睡着了?

她不是那么娇弱的人,打算自己动手。

“哗啦——”

水声淋漓,白皎忽然从浴桶里站起身,窈窕纤细的身姿映照在半透明的屏风上,线条完美丰润,竟然比全(晋江)裸还要诱人。

也是这一声,唤回他的神智。

白皎扭头,蓦地睁大双眼,透过屏风,看到不同于侍女的高大身影,竟然有男人!

她下意识捂住身体,飞速擦干身体,穿上衣裙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朝外间看去——

“阿九?”

男人的出现本该是惊喜,然而碰上这种情况,再多的惊喜也变成惊吓。

她说着,绾起鬓边一缕湿发,漆黑的长发还没擦干,淋淋漓漓地滚落水珠,微微卷曲,垂在身后宛若海中飘摇的海藻,衬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她的脸颊,鼻尖,皆被水汽晕上一层薄粉色,秾艳美丽。

殷九黎视线微垂,从她璀璨诱人的星眸,到艳润饱满的红唇,令他无法遏制地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