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问到了,他就是幕后凶手!”
贺云泽正要说话,却见她一脸惊惶地扑过来,柔软馨香的气息宛如一张大网将他裹紧,贺云泽眼前一片漆黑,头顶噗嗤一声,双手摸到了滚烫粘稠的液体,不自觉地
颤抖起来:“白皎?白皎?”
“婊子!你这个婊子!”贺小叔狰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听见保镖拳打脚踢的声音,短短几秒钟,却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至暗时刻,就像那次他和母亲困在轿车里,刺鼻的血腥弥漫开来。
贺云泽喉咙紧缩,胃囊强烈地翻涌起来。
身上的人哀哀垂下头,贺云泽把她抱在轮椅上:“白皎?白皎!”
她身上的淡青色的长裙,一大片鲜红刺目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
“去医院!我操你妈的快开车去医院!”
他控制着轮椅往外冲,很快就被门槛挡住,完全不能前进半步,保镖见状立刻把人带走:“云先生,我让阿龙把白小姐送去医院。“
“快去!”
贺云泽低下头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底满是鲜红的血丝,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绝望。
操他妈的!
*
白皎醒来时,周围一片洁白,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后背一阵疼痛,下一刻,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和各种声音一起涌入耳膜。
她很快想起之前的事,茶色眸子眨了眨,看清周遭的环境,这里是……医院。
她是因为被贺东经刺了一刀,送进医院了?
“你醒了!”
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她微微抬眸,对上一双欣喜若狂的眼睛,是贺云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床边守着。
白皎眨了眨眼,看见他憔悴的面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巡房护士发现这情况,立刻拍下按钮:“603号床病人醒了,你有什么不适?”
话音刚落,一群人哗啦啦走进来,医生、护士,他们询问她身体状况,几乎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人群外,贺云泽无力地抓紧扶手,他被护士推到一边:“抱歉先生。”
他抬头看向没有一丝缝隙的包围圈,成了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询问他们后,白皎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主治医生诊断后说出结论:“病人状况恢复的不错。”
“主要是那一刀刺得不算深,加上你身体素质很好,只要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影响。”
白皎点头,谁知道贺东经那个老阴比,竟然装晕!
她看到时已是千钧一发,对方存了心要杀人,手里的刀对准了贺云泽脖颈,如果她没护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好在,她赌赢了。
不对,贺云泽呢?
白皎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却不见对方身影,他去哪儿了?
门外,贺云泽控制着轮椅出来,狭长的走廊上只有极少数人,他按上自己无力的双腿,沉地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小贺先生?”
贺云泽回神,冷冷地盯着他:“你可以叫我云先生。”
律师坐在长凳
上,听见他这么说,以为触犯了什么禁忌,立刻改口。
贺云泽这时古怪地扫他一眼,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这个人,是葬礼上宣读遗嘱的律师,应该是他父亲信任的人,否则,他不会代为保管父亲的遗嘱。
律师:“白小姐还好吗?”
贺云泽更加困惑:ap;ap;ldquo;没什么大碍。ap;ap;ldquo;
律师闻言松了口气,竟然出声:ap;ap;ldquo;白小姐,真是可怜。⑼[]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用羡慕的目光看向贺云泽。
后者一怔,意味不明地说道:“她可怜?”
律师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诚惶诚恐地夹紧肩膀。
他记得之前在葬礼上,贺云泽便十分抵触白皎,前段时间传出消息,他接手了东信,那段时间所有营销号都在疯传他们两人斗法,结果贺云泽技高一筹。
连网友都在吃瓜看戏。
现在,白小姐又住院,真的很难不让人认为,两人之间势如水火。
律师想到这里,顿时心生怜悯,而且——
他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我了解到,贺先生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贺云泽沉默一瞬。
贺东经闹出的动静太大,他见势不妙便提前报警,现在案件已经交由警方处理。
谁也没想到他那么疯狂,他下毒害死了贺东恒,甚至于,之前那场车祸,也是他的手笔。
如今,贺东经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不日后开庭,他丧心病狂,手上两条人命,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贺云泽知道消息瞒不过上流圈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索性承认:“是。”
律师叹了口气:“您知道,我之前受贺先生指使,代为保管遗嘱。”
贺云泽隐约有种预感,听他继续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必隐瞒,贺先生当初让我代为保管了两份遗嘱。”
贺云泽惊愕地盯着他:“两份遗嘱?”
律师:“一份遗嘱将贺先生的全部交由白小姐继承,另一份遗嘱,需要恰当的时机宣读,上面指定的继承对象,是您。”
怕他理解错了,律师可以重复一边:“贺东恒先生的遗产将会全部由您继承。”
贺云泽蓦地抬眸,深不见底的黑眸宛如深渊般摄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吓了一跳,勉励保持镇定,解释道:“这两份遗嘱都是真的,但是,他们的生效顺序是一前一后,真正的遗嘱是后一份,也就是您的那张。简单来说白小姐只是遗嘱的暂时保管者。”
他说着不禁咋舌,这么一笔巨款,贺先生可真放心把它交给白皎。
律师:“后一份遗嘱上,写明了找到幕后凶手后,白小姐手里保管的遗产,将会全部交给您,贺先生真是对您爱之深,责之切。”
他还在感慨,贺云泽已经心乱如麻,他攥紧拳头,冷硬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遗嘱在哪里?”
律师看见他阴沉的脸,吓得
全身紧绷,从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遗嘱还在我手里,听到凶手被抓的消息之后,我就带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现在就要用吗?”
他递过牛皮纸袋,贺云泽拿出遗嘱,一目十行地扫过,他用力攥握,那张遗嘱边缘立刻皱成一团。
律师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说:“您小心点,这份遗嘱是原件,没有进行公证过,要是毁了就失效了。”
贺云泽豁然抬头,漆黑的眼紧盯他,忽而笑了起来。
“毁掉它就会失效?”
他收起遗嘱,警告律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律师吞了口口水,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
贺云泽将牛皮纸袋收到储物袋里,狭长阴冷的走廊里,冷气如水浸身,他仿佛坠进冰窟里,全身越来越冷。
原来是这样。
之前想不通的一切瞬间连贯起来,贺东恒为什么要立白皎为遗嘱继承人,因为他需要一个立起来的靶子,替他吸引幕后凶手的注意力。
他根本不爱白皎。
心脏仿若被密密麻麻的虫蚁蛰咬,泛起连绵不断的疼痛和苦涩。
贺云泽缓缓进入病房,医生已经散去,白皎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数格子,听见动静,她偏过头朝这边看,见到他,脸上绽开一抹妩媚至极的笑靥:“小泽。”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白皎朝他招了招手,发现他情绪低落,不禁皱了皱鼻子,温和地问:“你在想什么?”
“医生都说我身体健康,恢复起来效果肯定不错,你别担心了,我一定会没事的。”
她包容地看着他,只字不提自己曾经遭受的痛楚,宽宥又温柔。
贺云泽忽然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白皎微怔,披散的长发遮住她雪白柔嫩的脸颊,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嗓音:“小泽,你可以……可以接受我吗?”
她说完惊觉这句话有歧义,挥着手解释:“不是要你把我当成妈妈,我只是想让你放下心中的抵触,让你把我——”
她顿了顿,换成另一种表达:“你看,我做到了曾经的承诺,抓到幕后凶手,也有能力保护你。”
“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家人吗?”
她拂开一缕黑发,露出妩媚的眉眼,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希冀和期盼:“小泽,把我当成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