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维舟开始思考车路跟凶手合谋的可能性时,她听见朝轻岫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因为车路没法判断出物品的颜色。”
云维舟:“……?”
她眼里的疑惑不是“车路居然无法判断出物品的颜色”,而是“此事朝门主又是从何得知”。
云维舟努力回忆着车路方才的口供,总觉得对方似乎并没提过这点视力上的小问题。
朝轻岫看出云维舟的想法,补充道:“车小兄弟没提过此处,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云维舟点点头。
“朝轻岫无意发现某个秘密”——这句话光听着就让人觉得万分合理。
接着朝轻岫把自己进门时被茶水打湿衣袖的经历告诉云维舟,并附带了她对于此事的分析——
从车路后面拿的备用衣服来看,他是想选一些跟客人身上穿的那件相同的给朝轻岫替换,所以包袱中的衣服大小跟款式都基本一致,区别仅仅在于颜色不同。
车路无法分辨颜色,所以他并不知道朝轻岫穿的是白衣,只能凭感觉,将深浅相近的服饰全部拿过去。
于是朝轻岫就看见了足足两大包衣服,而且包袱里同颜色同款式同大小的衣服更不止一套。
不过当时案件还没有发生,车路对颜色的分辨能力与朝轻岫无干,她也就没有多言。
云维舟听着朝轻岫的话,恍然地点点头。
虽然知道了朝轻岫能获取额外信息是因为她赴宴时的特殊经历,云维舟却没感到不服气,她很清楚,同样的事情要是落在自己头上,她显然只会将那两大包衣服当做“庄园中的仆役行事甚是殷勤”来忽略过去,车路对颜色的判断力可能一直都会是他的隐私。
朝轻岫:“云捕头要是不放心,可以问问车路是否真有此事。”
云维舟实话实说:“我会找车路确认,却并非是觉得有什么不放心之处。”
毕竟自从认识以来,她就没看见朝轻岫哪次说得不准。
街道上的更漏声遥遥传来,云维舟留意了下时间,今日这命案从事发到被解决,前后还不到两个时辰。
要是只算朝轻岫猜到凶手的时间,那还要更早一些。
云维舟想,章永愉真是个很会挑场合的凶手,在桂堂东的庄园内下毒不算什么,在有朝轻岫在的庄园中下毒……她觉得这人只是被鸡毛掸子给戳死简直能算善终。
[系统:宴会镖头被害案件已解决,用户获得侦探点数3点,获得名气值1点。]
“……”
朝轻岫的目光平静无波地从缺乏实际价值的系统消息上扫过。
在确认了凶手身份后,花鸟使已经无须继续将宾客留在庄园内,只是现在大多宾客都已经就寝,不打算返回,倒是朝轻岫,她算了算时间,觉得应该来得及,便准备告辞回家。
临出门时,朝轻岫遇到了陆月楼。
朝轻岫:“陆
公子也要回府?”
陆月楼:“是。今天虽然同来赴宴,陆某却一直没什么机会跟朝门主说话。”他的视线在朝轻岫脸上停了一瞬。
他怎么观察怎么确定朝轻岫脸上存在易容的痕迹,然而从破案时的表现看,今日来的又的的确确是朝轻岫本人。
——所以她易容的目的在哪里?难道是对现在的面貌有什么不满,所以打算用更加冷漠森然的态度来面对江南的武林群道吗?
陆月楼面上鲜明地流露出了自己对于朝轻岫形象改变的疑惑。
作为一个善于观察环境细节的人,朝轻岫并未忽略陆月楼的心理活动,她停下脚步,低声:“只是突然想做些调整。”
陆月楼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不过看朝轻岫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解释得更多,他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对朝轻岫的回答很满意。
——哪怕这个答案很敷衍,但愿意敷衍有时也代表了一种态度。
朝轻岫出门时,问悲门的青盖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如今明明是晚上,赶车人头上却戴着一顶草帽,将自己的面目遮挡得密不透风。
朝轻岫弯腰步入马车当中。
如果此刻陆月楼在她旁边,就会发现,车厢内还有另一个形貌与朝轻岫近乎一模一样的人。
朝轻岫对里面的人颔首,道:“剩下的事情,就有劳简兄弟了。”
被动进入乔装状态的简云明坐在角落里,仿佛一团沉寂的阴影,被上司喊了名字后,才慢半拍地给出了回应:“……是。”
——朝轻岫有感于近来社交任务太多,又从小豆子的事情中得到了启发,在确定简云明的确学过缩骨的功夫时,就决定让他成为自己身边的新豆子。
就是简云明在外形上跟她重合的部分不多,就算尽力而为,也只能画到八九分相似,更别提说话时的神态。
朝轻岫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