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直没让人为难,主动自我介绍:“学生姓徐,在重明书院中读书。”又道,“我大姊徐非曲,如今就在自拙帮朝帮主手下办事。”
听到“重明书院”四字,旁人只是觉得徐中直不愧是在陪都最高学府内进修的读书人,果然颇有些胆识,然后听到“自拙帮”这个名字时,情绪竟蓦然紧绷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朝轻岫如今已经是一个让人不敢忽视的存在,哪怕徐中直得拐一道弯才能跟她联系上,别人也无法忽略这一点。
陆月楼目光有些幽深,笑道:“原来徐君是朝帮主的下属,实在失敬。”
徐中直摇头:“我不是自拙帮的人,只是正好待在永宁府,大姊就吩咐我去问悲门走一趟,将一封信交给岑门主。”又道,“大姊曾吩咐过,这封信生死攸关,只能交给岑门主一人。可惜我来了许久,一直没能见到岑门主的面。”然后从袖中取出了一封印着火漆的信。
“如今岑门主已经去世,我未能完成姊姊的嘱托,只好将信件公之于众,期盼能够帮忙抓到杀害岑门主的真凶。”
徐中直面露犹豫之色,他的目光在花厅内一干人身上扫过,最后向着云维舟走了一步,将信交给了她:“这位大人似是六扇门捕头,可否由你拆开信件?”
云维舟:“云某当仁不让。”
宿霜行提出反对意见:“既然是给门主的信,那么……”
徐中直打断她:“姊姊说过,这封信要么只给岑门主一个人看,若是做不到,那当众拆开,瞧见的人越多越好,否则难免有大祸临头。”
宿霜行面色微微沉凝。
倘若寄信的人不是朝轻岫,如此行事风格,难免要被人批评一句故弄玄虚。
说话间,云维舟已经动作利落地揭开火漆,看见了信笺上的内容。
“信的确是朝帮主写的。”云维舟一眼扫过,然后挑重点读了出来,“相别未久,近日思及足下,忽觉不安。倘若所料无误,今年生辰以前,兄或遭大劫。亟盼珍重,勿要伤于小人之手。倘若终究灾祸难免,则使持信者依照后续所录行事,或可查得行凶者身份。朝轻岫书。”
陆月楼神色讶异:“陆某素闻朝帮主料事如神,却没想到她竟然预先知道有人要害岑门主了?”
师思玄:“知道有人要害岑老大有什么稀奇,他不是隔几天就会遭遇刺杀?”
陆月楼点头:“说的也是,只是以往那些人都没成功,陆某倒是忽略了。”
桂堂东却道:“她既然知道岑老大会出事,怎么自己不过来通知,反而叫一个、叫一个……”他手指着徐中直,到底咽下了后面的话。
云维舟想了想:“既然旁人知道朝帮主料事如神,那么若是她在永宁府现身,说不定反而会打草惊蛇,这才派一位重明书院的学生过来。若是徐君没有自曝身份,谁又会知道一位重明书院的普通学生身上竟带着如此重要的一封信。”
简云明追问:“朝帮主说了有查出真凶
的法子,请问是什么?”
云维舟翻过信纸,接着念:“发现尸体后,请先控制住案发之地的所有人不许随意行动,免得放脱真凶。随后顺水推舟,案件内情自会分晓。又,若信至问悲门后始终未有消息传回,朝某必当昼夜兼程,赶来永宁,亲查此案。”
她放下信纸,道:“按照朝帮主所言,凶手说不定就混在客人当中,为了避免放脱凶手,简三爷不用急着送咱们离开。”又问,“桂老板,师姑娘,陆公子,您三位怎么看?”
桂堂东叹了口气:“岑老大为人侠义,别说大家是好朋友,就算咱们以前没有交情,这会也得为他尽一尽心。”
师思玄简短道:“我也不走。”她沉默片刻,补充,“师父说,岑门主是个好人,他能将问悲门支撑到如今,十分不容易。”
——从师思玄的话可以看出,贝藏居老居主对岑照阙的评价很高,就是有点忽略他那些金兰之交的工作水平。
陆月楼:“二位都不走,陆某若是走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江湖上的好朋友?”随即摇了摇头,“所以在下自然绝不能离开。”
看着客人一个个表达了要留下帮忙的态度后,简云明露出了明显的忍耐与抗拒之色。
他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两粒黑色的石头,闪动着冷硬的光,片刻后哑声道:“……那不过是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就算是真的,朝帮主此刻远在千里之外,怎会清楚艰虞别院中的情况。”
云维舟:“云某说一句,在下曾听燕师兄提过朝帮主,说是十分佩服她的本事,对于朝帮主的话,咱们还是听从为好。”
钱大富好奇:“云捕头口中的燕师兄莫非是燕雪客大人?不知他是怎么评价的朝帮主?”
云维舟回忆了下,回答:“其实师兄没说太多关于朝帮主的事,只是屡次提点我,若是遇到弄不清情况的事情,而朝帮主恰巧也在,并打算干涉此事,那么最好不要跟她对着干。”
宿霜行:“可朝帮主如今不在此地。”
云维舟看了徐中直一眼,道:“但她的意志在。”
“……”
钱大富直接呛到了自己,花厅内一干客人也微微沉默,似是实在思考朝轻岫以前对燕雪客都做了什么。
云维舟端正了下神色:“既然燕师兄这样说,所以我认为朝帮主应该能猜到别院内的情况,哪怕她当真没有猜到,我也乐意参考她的意见。”
桂堂东若有所思:“看来燕捕头对那位朝帮主的评价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