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留在院中的女使们还没来得及去照料金杏苑的客人,那边就出了意外。
作为主簿,陈霖天一直只是跟在领导后面混日子,除了喝酒就是吃菜,今早在发现上司数量锐减二分之一后,不得不站出来提出自己的观点:“下官多言一句,昨日庄内的人手少得实在出奇,如今想来,实在有些奇怪。一般去外头住店,哪有如此冷清的?”
曹鸣竹干咳了一声,表情甚是为难:“杨捕头曾说他是公门中人,不可享乐。这个,这个,曹某并非想要宴请官吏,只是正好撞上怀莼庄不开门……”
众人都明白,怀莼庄并不是真的不开门,只是为了招待贵客特地清了场,考虑到客人里有公门人员,才特地用“本就不开门”为理由将人请来,当然不好留太多仆从服侍。
“……”
陈霖天的目光往杨见善那边一瞥,又赶紧收回,假装无事发生。
所以归根结底,也是杨见善的缘故。
单单出现在案发现场,还可当做意外处理,单单让曹鸣竹减少庄内服侍人手,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之事,
朝轻岫:“怀莼庄房舍墙壁都不算高,外来者大可以轻松潜入,不妨先查一查涌流湾最近是否来了什么可疑之人。”
涌流湾有码头,许多渔民朝夕在此,平日更常有买卖人经过,至于那些五花八门的闲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韩思合赞同朝轻岫的意见,立刻让衙役去找本地里正一块调查,重点查询之前就有案底或者平日里经常惹是生非的那群人,曹鸣竹也派了不二斋的人跟着帮忙。
朝轻岫也对徐非曲道:“待会让关兄弟给总舵那边去个信,调些人手过来。”又对其他人笑道,“此事既然发生在涌流湾,朝某总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众人都看向朝轻岫。
涌流湾分属郜方府,而郜方府中的江湖势力向来以自拙帮为首,韩思合自然知道朝轻岫的身份,却难得像此刻一样清清楚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个温文隽雅,风度凝远的少年人便是本地江湖道上老大。
她的话自有其重量。
半个上午过去,一叠记录着往来人员信息的书册就被交到了韩思合手上。
衙役:“属下去调了些些本地的卷宗来,请大人阅览。”
韩思合:“其中有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大小案子么?”
衙役小心翼翼:“这些里面都是。”
韩思合:“……”
她知道涌流湾的治安不比城区清静,却没料到乱得如此直观。
韩思合犹豫片刻,想到大家已经相处得很熟悉,平常也多有相互帮忙之处,于是毫不客气地分了一部分请朝轻岫帮忙看。
朝轻岫并未拒绝,接到书册后,毫不犹豫地——
将待检查文件交到了徐非曲手上。
徐非曲:“……”
朝轻岫态度异常谦逊:“因为非曲做事一向缜密,所以才以重任托付。
”
徐非曲面无表情:“……帮主谬赞。”她忽然觉得自己选择跟上司出门就是一个错误,奈何之前已说了“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实在不好反口……
不过或许是侦探天生就是五行缺空闲,朝轻岫刚准备开始摸鱼,就获得了一个新的消息。
外出查案的衙役急匆匆地返回,向着郜方府县令汇报道:“大人,小人在水里发现了一具新尸体。”
韩思合愕然。
袁中阳的死状已经叫人深感莫名,至于那个新尸体……自己周围还有谁突然失踪了么?
韩思合定了定神,然后询问:“死的是何人?”
与此同时,朝轻岫也道:“此人是不是王笃行?”
衙役惊疑不定地看着朝轻岫,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位半仙,过了好一会才喏喏道:“听本地人说,好像是叫王笃行。”
韩思合:“……不知那个王笃行是何人?”
朝轻岫:“昨日在满载重山用饭时,我与杨捕头察觉外面情况不对,似乎有人正在窥探,于是出去瞧瞧,虽然没找到人,却发现此人应当是在乙九零厢内用饭的。至于王笃行,则是在乙九一厢内用饭的一位熟客。”
韩思合:“这两人座位是连在一块的……所以王笃行被杀,是有人要灭口?”
朝轻岫:“若是怀莼庄没出事就罢了,今日既已出了事,我本是打算去王笃行那边问问情况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轻轻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