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三婶客气啥,你个小身子骨不好好补补,哪有力气干活咧?你要过意不去就多教我家娃儿识几个字,我看他倒挺喜欢跟着你学咧。”
村里的娃哪有什么教书先生?
季书也不过是教他们写了几个自己的名字,可把他们欢乐坏了。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事就得到了村民的认可,让季书始料未及。
看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鸡蛋,季书有些害羞地喃喃说道:“谢谢三婶。”
“哎,这还差不多。”
说完,三婶像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村民的善良质朴让季书从辛苦的劳作得到了一丝清凉、快乐。他抖了抖锄头,继续向村里走去。
“听说大贤良师兵败身死了?”
“可不是么。唉,日后不知道这天下又要变成什么样了。”
季书走到村里深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一颗大树蓬蓬如盖,两个老人在树下乘凉、下棋、聊天。此刻,坐在石桌右侧的是收留季书住在这里的陈老,也是本村的村长,而左侧的老叟叫周伯,具体的名字季书倒不清楚。
“再难能有现在难?”
周伯半是嘲讽半是苦涩地反问。
“难说。”
陈老眼睛盯着棋盘,伸手拿起一旁的苦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听说大贤良师死后,黄巾军的人心就散了,现在败兵四处逃窜,烧杀抢掠。”
周伯吃了一惊,显然是不能接受陈老的说法。他反驳道。
“官府一直蔑称黄巾军是黄巾贼。可陈老头,你要知道,大贤良师的黄巾军一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的,这怕不又是官府放的假消息吧?”
陈老脸上似乎也有一丝怀疑,但他还是没好气地白了眼自己的老兄弟。
“这年头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落草为寇的还少么?何况当初造反就有不少盗贼加入黄巾军,想借机混个新出身。大贤良师在,他们自然规规矩矩不敢乱来。现在大贤良师死了,他们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
这是实在话。
说到这里,两人似乎都没心情下棋了。那一杯涩得掉牙的苦茶季书可喝不得,但在他们手中像喝酒一般一饮而尽,仿佛这样能宣泄心里的不痛快。
其实,季书知道张角在黄巾之乱第一年的时候就病死了,到如今早过了好几个年头,不过是因为黄巾残党不绝,许多人假冒张角的名字扯大旗罢了,根本成不了事。
但季书没有对陈老他们说明,一来解释起来麻烦,二来他发现村民对黄巾贼竟然是有些好感的,不,更确切的说是期待吧。期待这个苛捐杂税多如繁星的世道,这个早已让他们不堪重负的世道被打破。
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做的也只余下那一丝期待了。
现在听老人们如此说,看来那些冒名的也都装不下去了,黄巾之乱大抵要结束了吧。接下来就会进入诸侯割据的时代,季书心中不禁蠢蠢欲动,甚至感到了些许兴奋,他迫切想要到大城市去寻找机会。
不然,难道你甘心在这里种一辈子的地?
“陈老,周伯,我回来了。”
二人点点头,陈老说道:“小书啊,屋里做好了饭,你饿了就吃些。”
“好咧,那你们接着下棋。”
放好了锄头,季书摸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一溜烟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