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王妃看向眼前身姿挺拔的孙子:“你可命人去喊了明月?”
两人的目光在明亮的灯光中交汇。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孙儿知道祖母定会来这里,回府后便先来寻了您,”谢琅淡淡解释道,“明月下午受了惊吓还未醒来,我准备待会儿就去喊她。”
“嗯,记得换身衣裳。”
岑老王妃点了点头,转身欲走时顿了顿,提醒了一句。
谢琅背在身后的手指忽地握紧。
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懊恼,着急从诏狱里出来差点就忘了这事,他当即道:“孙儿记下了。”
等岑老王妃离开之后,谢琅抬脚便朝着暮青院而去,在绕过回廊拐角之时,他忽然停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眼还亮着灯的屋子。
隐隐绰绰可见倒影在窗上的旧甲。
只一眼,就让他稳住了心神。
…
暮青院。
薛明月满打满算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
但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是非得她起床去做的事,事情大多都安排下去了,于是索性就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顺便复盘了一下她这一整天的表现。
在薛府的时候,对谢琅说出密道,获得了他的信任,此为一。
在诏狱的时候,诈出了十年薛徐君受任于景平帝,可能要对谢将军夫妇不利的事,让谢琅进一步发现了当年之事的端倪,此为二。
薛明月承认,当时她的确被这个猜测给吓到了。
一觉醒来之后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景平帝忌惮定远侯府的事她早在上辈子就已经知道了,但比起忌惮,她觉得景平帝还是倚重更为多一些。
可能在他的心里,定远军就是镇大晋山河最锋利的剑。
只是这把剑并不听命于他,这让景平帝心中不安,所以想尽办法想要削弱谢家在军中影响力,可让他换个将领去掌握这柄利剑,他更不愿意。
这也是上辈子谢琅卷进二皇子谋逆之事,可他却被流放到北疆的原因。
至于薛徐君……
无论他当年究竟在那场战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事情已然落定,他只是景平帝手中的刽子手罢了。
可恨,可杀,但幕后之人也不能放过。
薛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帝王权术真是令人惧怕,景平帝对朝堂的把控能力超乎她的想象,这样紧紧握住权利不放的人,真想不到他松手的时候会是什么场面。
真是想想都觉得脑子要成浆糊了。
薛明月闭上眼睛,抱着长枕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力图让自己赶紧忘记这些事。
忽然,一道清越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叹什么气?醒了怎么不起来?”
薛明月翻滚的动作蓦地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床幔外的人影,整个人唰的就坐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