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怔怔地张了张嘴,这和在她身边那个活泼自在的流杏一点也不一样,她稳了稳心神,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个流杏,不明白她为何会在谢景阑身边。
她下意识就将这个梦同上辈子联系在了一起。
当年谢景阑落狱,定远侯府一朝败落,而她要陪着谢琅流放去北疆,不忍心让流杏跟着她受苦,所以就让李年将流杏给领回家去了。
好端端的,流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薛明月百思不得其解,然后接下去两人之间的对话就解答了她的疑惑,在谢景阑喝完药之后,流杏终于抬起了头来,那双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麻木恨意。
“王爷,今日是小姐忌日,奴婢想要祭奠小姐。”
“听闻王爷派出去的人昨日抓到了白真真,奴婢想要替小姐亲手处置她,还请王爷同意。”
薛明月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谢景阑还派人去找了当时卷款逃跑的白真真。
谢景阑抬眸冷冷地扫了流杏一眼,淡声道:“随你怎么动手,别把人给打死了就行。”
流杏冷笑:“她这种人死不足惜。”
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她在府中磋磨了小姐那么多年,王爷您看不见?也是她和二皇子合谋才害了王爷,也害得小姐身亡在外,我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薛明月本以为谢景阑会说些什么,但没想到的事他沉默了下来。
她在心里直呼奇怪。
怪不得是梦呢,谢景阑哪里是这样任由别人踩在他头上的那种人,他应该很强硬地让人把流杏带出去才是,居然由着流杏说下去。
“若是小姐泉下有知,她定然也是希望奴婢这么做的。”
流杏忽地嘲讽地笑了一下:“小姐还活着的时候,王爷将她的一颗真心放在脚下践踏,任由白真真那个贱人折磨小姐,如今小姐死了,您在这儿假惺惺的对着画像来怀念小姐又有什么用?”
薛明月睁圆了眼睛:“!”
她猛地朝着那副被卷起来的画看去……那是她的画像?
“奴婢没什么见识,跟在小姐身边那么多年,唯有在侯府的那三年她过得最为艰难,而这一切都是王爷您造成的!小姐的身子本就弱,去北疆的那一路那般苦寒,她该过得有多苦!”
“小姐又该被您伤得有多透彻,她才会连只言片语都不愿意留下,那样毅然决然地死去!”
流杏眼神满是恨意地看着他。
转瞬间便泪流满脸,哽咽着咬牙道:“……我都赶到肃州了,可连小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谢景阑垂眸,重新铺开画卷,看着上面巧笑嫣然的人儿怔怔地看得出神。
而薛明月听到这话后愣住。
她神情动容,抿着唇走了过去,看着压抑着哭声的流杏,抬起衣袖给她擦了擦脸,轻声道:“傻丫头,别哭了,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我吗?”
“你也说了北疆苦寒,那你就更不应该去找我了。”
薛明月知道她听不见,仍絮叨着道:“最后不见任何人,我没有想那么多,而是那时我已经病入膏肓,满脸病容实在不好看,所以这才不想见人。”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顿,抿起唇笑了一下。
“不过你能跟在谢景阑身边也挺好的,起码我不用担心你在乱世中无法保护自己。”
如果这不是梦就更好了。
起码她在意的人里面还有人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