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看着景平帝微变的神情,在心里哂笑了声。
在路上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是场无妄之灾,她受到景平帝的暗示所以留下来替带着汤锟等人赴京的谢琅打掩护,这是他让她做的事。
若非谢琅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手足够多,凌肃也及时赶到。
要么是她被刺客杀了;要么是她被萧铎的人掳走,然后用她去威胁谢琅放过汤锟,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受到伤害,而这对她而言就是无妄之灾。
分明萧铎就已经被贬为庶人,可当她还用二皇子之称来喊萧铎的时候,景平帝却并未制止。
在景平帝看来,她根本算不得什么。
哪怕她因他之故差点死了,即便是死了也和蝼蚁差不多,顶多需要费心安抚谢琅而已。
薛明月一下子气性就上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但她就是感到很生气很不满,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就要因为他去死呢?
景平帝不会不知道单独留在围场的她会遭遇试探与危险吧?最多就是没想到动手的会是二皇子罢了。
哪怕薛明月这些日子都待在京郊,但她同样有耳目在京城,她很清楚,在最开始谢琅拿着证据站出来指证的时候,景平帝根本就没有处罚二皇子。
甚至还发生过谢琅独自守在二皇子府门口的事。
即便如此,景平帝也只想着小事化了。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薛明月就越不满。
她说不出为何不满,但她就是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凭什么景平帝就能这样试探她和谢琅呢?
薛明月顶着发红的眼眶望着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露出压抑着委屈和义愤的神情,振振有词:
“自知晓幕后凶手为二皇子后,臣妇便明白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二皇子定是想拿我去胁迫侯爷令他不尽心地审讯汤将军,想让侯爷陷入对陛下不忠不义之境地!”
“定远侯府满门忠烈,若是臣妇早知晓是二皇子所为,定然会早早地一死了之。”
她将双手叠于地面,额头叩在手背上。
谢琅没能拦住她下跪,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冷沉得很,直接撩开袍角跪在了她的身边:“臣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般内情,萧铎所为是想逼反臣啊。”
景平帝的脸色也很难看。
用力地攥了下龙椅扶手上的龙首,看着跪在底下的这对夫妻冷笑了声。
朕看你们现在才是在逼迫朕!
那张在最近已显露出老疲倦态的脸上浮现出怒气,心绪难平,但很快又被他给压了下去,他们越是愤怒越是委屈,就越是说明此事属实。
整个大殿里一片死寂。
景平帝的神情阴晴不定。
过了半晌,深吸了口气,他才沉声道:“朕知道定远侯夫人你这段时日受了委屈,那个孽子朕已将他贬为了庶民,至今仍在刑部大牢关着。”
“朕这就下旨敕封你为诰命夫人,你且安心在府上养伤。”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适可而止。
他犯了错朕已经罚过了,你要是再这样逼迫朕下去,那朕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了。
薛明月暗暗瘪了瘪嘴,在心里腹诽了一声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