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心绪难以平静。
滚烫炙热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直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勉强平复下来。
他垂下眼,重新看着关于疫病的这份文稿,哪怕他先前曾对她究竟是从何时重生而来的产生过怀疑,但这份文稿彻底让他确信。
她重生的节点是死亡。
因为这份文稿和她最后写出来交给他的一模一样。
谢琅紧抿着薄唇,忍不住转身走到床榻前,轻颤着手指放到她的鼻翼下,感受着清浅的呼吸有规律地传来,他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他半蹲在床旁,静静地盯着她看了片刻。
这才将放到衣襟里煨热的手拿出来,很轻地碰了下她的脸,见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转醒的迹象,才略微抬起身子在她额上落了个吻。
她是存在的,也是活着的。
这和过去都不同,不是他的一场幻觉。
谢琅心里既愧疚又庆幸,愧疚的是,上辈子他对她有诸多的亏欠。
庆幸的是,这是和他经历了那样多的明月。而如今的他还有许多的机会去弥补他过去的亏欠,上一次感到这般庆幸还是在睁眼发现自己重生的时候。
用这个姿势靠着床榻许久,谢琅这才重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
低头将剩下的最后一张文稿看完。
但在看清她写的内容之后,谢琅忽然一下子愣住,整个人下意识噌的站起来,眼中满是错愕与惊慌,另有滔天的怒火涌现于眼底。
她,白真真她怎么敢的!
这个平静又不平静的夜晚,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但在惶恐中被拽起来的所有白家人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
来自定远侯的怒火将他们烧得渣都不剩。
至此,世上再无定远军白副将家。
……
春霞镇,清晨。
一夜好眠的薛明月只觉得病了多日的身体终于彻底大好。
她兴致勃勃地去和外公用了个早膳,娄家没有吃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薛明月边喝着百合粥边道:“我觉得之前病一直不好,就是因为没有走动。”
说得信誓旦旦:“您看,我昨天就出去逛了一两个时辰而已,今个儿就大好了!”
薛明月试图用眼神暗示他。
娄之章睨了她一眼,往她往里夹了块煎蛋,笑呵呵地道:“不行。”昨天出去是因为谢侯爷安排了人,今天出去风险太大了。
“怎么就不行了?”
她很不服气,把从安太医那边学来的那一套给搬了过来说。
直接从华佗五禽戏讲到强身健体,你看,就连咱们的老祖宗都知道整天待着不动对身子不好,所以还特意创了套拳出来锻炼身子。
她只不过是想出门溜达溜达,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薛明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大有一种要是他再说拒绝的话,就能甩给他一句‘你这是故步自封,做学问的人居然是个老顽固’的感觉。
娄之章:“……”
娄之章不为所动,淡定地将碗里的粥吃完,对着她哦了一声:“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