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见她在院里晒太阳也并不意外,先是朝她行了个礼,接着才将两贴药和账册一并递上前去,垂眸温声道:“孙媳见祖母身子总不大爽利,今日出门便顺道去回春堂,抓了两贴温补的药送来给祖母,方子也一并附在上面。”
王嬷嬷越瞧她越觉得喜欢。
岑老王妃眼神柔和,嗓音里带着笑:“你这孩子有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
薛明月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不过很快又拉平,抬眸定定的望向老夫人,缓声道:“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祖母,那日王嬷嬷将账簿交给我之后,我便带着柳心柳兰反复核对,结果发现了一些问题。”
“那本账册上就是我们这些天调查出来的东西。”
说到这儿薛明月顿了顿,才继续道:“孙媳不知该怎么处理,便特意来寻祖母了。”
岑老王妃和王嬷嬷对视一眼,轻笑道:“你还年轻,不懂的事就常来问问,我们俩啊都很清闲,你尽管来问便是,不打紧。”
“孙媳知晓了。”
王嬷嬷先翻看的账册,看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抬头看了眼站在那儿的薛明月,她的唇边噙着从容的淡笑,眼眸澄澈,眸光清凌凌的。
王嬷嬷眼神略微复杂,看完账册后就附在岑老王妃的耳边小声说话,原本乐呵着的岑老王妃脸上笑容逐渐淡了下来,接过账册认真看了一遍。
“这些都是你自己查出来的?”过了半晌,岑老王妃才问道。
薛明月神情坦荡地摇了摇头:“不是。”
“我不大会看账簿,里面的问题都是柳心柳兰发现的,也是她们私下去调查了这几间的铺子。我看了下之后觉得不好,就来找祖母商量了。”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柳心柳兰能力这么强。
上辈子的时候薛明月都没听说过谢琅身边有这样的侍女,也很少在他身边见到,只在最开始嫁进来的时候听人提过一嘴,说是侯爷手里的铺子田庄每年是她们在核账的。
后来不用想,应当也是让白真真发落了出去。
否则那时谢琅下狱之后,她也不能将账面上能支的钱全都卷走跑路。薛明月重生回来后闹了一通,阴差阳错改变了很多,白真真也没办法再支棱起来。
“祖母,我知晓你们待真真表妹如同亲人一般,但是她手伸的太长了。”
薛明月这趟专门过来,就是不想让岑老王妃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再不将对方安插的人手拔除,定远侯府必然是要跌个大跟头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祖母定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目光清凌,坦然地看着对方:“您想对表妹好,孙媳没有意见。但是对表妹好,和任由白家的人扒着定远侯府吸血,又是完全不同的事。”
没错,柳心柳兰调查出的结果就是这个。
那几个账目对不上的铺子,要么是金铺要么是米行布行,全都是侯府最赚钱的生意。但现在要么掌柜的被白家收买,要么就是账房先生是白家的人。
那些铺子基本上变成了白家的私产。
据柳心柳兰说,这些铺子里用的都是阴阳账簿,阳簿是交给侯府看的,而阴簿才是真正的账簿。
“您知道白家人是怎么劝说掌柜们反水的吗?”
薛明月语气平稳,冷静得仿佛在说些旁人家的事:“白家人告诉他们,真真表妹会嫁给侯爷,她侯府真正的女主人,白家是侯府的亲家,得罪了他们就等于得罪了侯爷。”
“将来这些铺子都是要交给表妹来管的,他们只是提前去适应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