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年来,尽管怀恨在心,佩德罗毕竟没对佩甫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在哪个茬口上佩德罗于激愤之中发作起来,事情就无法收场了。
而今他们二人好巧不巧地双双失去了音信,或许暗合了他的这一最不愿意作出的猜想。
真要那样的话,两个生命的消失还在其次,关键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白白耗费了,这令他很是不甘心。
焦灼之中,格格巫缓步来到室外,却发现门外静静地站着自己的几个属下,神情跟他一样焦灼。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格格巫问道。
其中一个属下抢前应道:“禀门主,不知什么原因,今日有十多个队成建制失踪,并且有两个中队长不见了,同门多方搜寻而不得。门主敕令属下不得轻易打扰,属下是以在慈候门主出关,禀明相关事体。”
嗯?
格格巫闻言一惊。联系到佩甫、佩德罗双双失踪的事情,他隐隐猜测,这是有人专门针对大巫门所进行的袭扰行动,那些失踪的人不定都已经遭遇不测。袭扰者或许是官府的人,更有可能是其他宗门的巫者。
可是,他想象不出到底是哪个宗门实施的袭扰行动。明面上,大巫门跟任何宗门都不存在公开、激化的利益纠葛,它们没理由下此狠手,除非背后有更大的势力撑腰。那些袭扰者一开始就采取暗战手法,意在不暴露身份,这就很明问题。
敌在暗,我在明,这是一场不公开而且不公平的较量,大巫门明摆着要吃亏。然而,屹立巫林数百年的大巫门又岂是吃素的,敌人既然打到了家门口,那就只好动用严密的防御手段了。
最大而最可依仗的防御手段便是地利。大巫门所处之地瘴霾密布,那瘴霾较之其他宗门所在地更为密集,隐藏的敌人固然可以借助瘴霾的掩护实施偷袭,大巫门也能够利用瘴霾暗伏杀机。为了防备可能遭遇的偷袭,格格巫早已敕令各级队伍随时准备,一旦形势需要,就及时向瘴霾之中抛洒大巫门特别炼制的毒物,形成以毒物封锁的铜墙铁壁,让隐伏的敌人防不胜防、逃无可逃。
这种毒物乃是用方锣界最具毒性的钷毒,辅之以大巫门独特的巫蛊手段炼制而成,格格巫给它取了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做桐花毒。任何外来之人,只要不慎中毒,除非有大巫门的人用独门解药施救,那就注定会毒发而死。盖因那些毒物都由格格巫亲自炼制,用的是大巫门最为高深的巫蛊手法,便是解毒大师,如果无法破除覆盖在毒物表面的巫蛊屏障,也会对那毒物束手无策。
不过,一般情况下,格格巫轻易不会下达放毒的命令。这些毒物,释放容易清理难,大面积撒播之后,想要彻底清除会耗费很大功夫。并且那些被撒播在瘴霾之中的毒物会向瘴霾以外扩散,弥漫在整个区域,伤及当地百姓。那些百姓都是大巫门的财源,伤了他们便会造成大巫门的财源损失。
格格巫当然知道,一些门人在修炼巫蛊之术的时候,可能会借助一些毒物的力量,在所处身的瘴霾团中撒播毒物,但是他认为那样的点状撒播不会对更大的区域造成什么影响,而且修炼结束以后,门人多半会将自己所释放的毒物消解掉,不会留下多少施毒的痕迹,因此根本不存在什么问题。
大敌当前之际,格格巫即便有些不情愿,也不得不撒播桐花毒了。
事不宜迟,格格巫当晚下达命令,各个建制编队夜间展开行动,将桐花毒撒向宗门所在的每一个角落,并顺便告诫乡民轻易不得出门。
乡民们被蛊毒折磨了很久,刚刚通过口口相传解除了身上的蛊毒,正欲出门劳作、刨捞来年的吃食,听闻大巫门禁制他们出门,一个个气沮至极。
大巫门弟子深夜在门外大呼叫,燕阳虽则沉浸在新婚的欢愉之中,但是对外头的喧嚷不可能听而不闻。他料想,大巫门此番异动,很可能跟他所干的那些事有关。大巫门毕竟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行事有自己的章程、绝不会散乱无章,骤然丧失了数百个门人,不可能毫无察觉,而察觉之后又必定会采取相应的行动。之所以没有挨家挨户地搜检外来之人,大概是猜测任何人都没有恁大的胆子,杀了大巫门的人居然还能在它的地盘上安卧如山。
既然这般大张旗鼓,那么大巫门的动作就必定不了。为了打探清楚大巫门的动向,燕阳跟佩甫和佩德罗简单沟通之后,将他们释放出来,命他们前往大巫门侦探一番。根据佩甫和佩德罗侦探的结果,他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