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心里有着淡淡的不适。
何之初听出她的惊讶,不以为然地说:“应该有吧,不然夜玄为什么要跑那一趟?”
如果是在一个多月前,知道有这份遗嘱,顾念之会欢欣鼓舞。
但现在,她的心情很低落。
因为这份遗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顾家的财产通过那两场官司,她基本上已经了如指掌。
顾念之其实已经实际接收了顾家的全部财产,而且有潜艇上顾祥文的全息虚拟人像的遗嘱留言,她的接收符合一切法律程序。
现在这份顾祥文的遗嘱,对她来说,只是多了一样父亲留下的纪念。
当然,何之初并不知道顾祥文留下了这一份全息虚拟人像遗嘱,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理这档子事了。
因为根据法律,唯一有效的遗嘱,是当事人在神智清醒条件下所立的最后一份遗嘱。
范德比尔特律师手里这份遗嘱,明显已经被顾祥文后来的全息虚拟人像遗嘱给取代了。
从法律上来说,范德比尔特律师手里这份遗嘱其实已经无效了。
但顾念之想知道父亲在没有出事的时候,是如何处理他自己的财产分配的。
她郁闷了一会儿,问道:“那何教授看见遗嘱了吗?”
何之初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地说:“对方才刚刚联系我,不过他很快就要来这里了。他要见你。”
“见我?”顾念之推开官邸的大门,低头在玄关处换鞋,一边说:“他这是确认了我的身份?”
何之初顿了顿,握着手机说:“嗯,他问了我,我说你就在这里,他就说来看看你,同时宣布遗嘱。”
顾念之眼珠转了转,“他没提顾嫣然吗?”
毕竟这七年来,顾嫣然一直是明面上顾家遗产的继承人。
而顾祥文立遗嘱的时候,应该在他出事之前,那个时候,一切都尚未发生,他的意图又是怎样的呢?
何之初嗤笑一声,“她?脸这么大,她能糊弄别的人,能糊弄顾祥文?”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何教授,您能别用这种语气说我父亲吗?”
何之初语塞,过了一会儿,说:“是我错了,对不起。等这个遗嘱执行人来了,我们约个时间见见面。”
说完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西山别墅客厅的单人沙发里,用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草地和树木。
顾念之接完电话,就带着小柯基进了屋子。
小柯基在玄关处蹲坐下来,等着顾念之给它拿湿纸巾擦脚。
作为一只爱干净的汪,它有非常良好的卫生习惯。
顾念之“伺候”完小主子,才回卧室洗澡。
晨跑回来之后冲个淋浴,整个人神清气爽,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坐到楼下的餐厅里,跟霍绍恒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顾念之把何之初刚才给她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霍绍恒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何之初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顾念之:“”
悻悻地白了他一眼,“霍少,你还记得啊?”
“我能说我有点小失望?”霍绍恒淡笑一声,言归正传,“是那个美国的范德比尔特律师?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找到岳父的遗嘱?美国人的工作效率真低。”
顾念之低头喝粥,“确实有些慢。”
慢的她都以为夜玄弄错了,范德比尔特律师那里并没有父亲的遗嘱。
原来夜玄并没错。
吃完早饭,顾念之给夜玄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在电话里告诉他。
夜玄前些日子一直处于特别行动司的保护当夫妇的遗体找到之后,他们的保护就撤销了。
因为夜玄不再是关键人物,幕后的人也没有必要继续跟夜玄作对。
夜玄没有离开华夏,继续在帝都经营着自己的电脑公司,过着很平静的生活。
他在电话里跟顾念之聊天:“我又去国家烈士公墓看过顾先生了,他在那里很好。”
顾念之的声音柔和下来,“谢谢你,夜玄。”
除了她,夜玄应该是另外一个真心记挂顾祥文本人的人。
不是因为顾祥文的成就和功绩,而是因为他本身的善心和大度。
夜玄一想到顾祥文,心情就很沉重,他说:“顾先生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和地位。”
那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已经去世了,这些待遇和地位,只是让活着的人心安罢了。
顾念之轻叹一声,低声说:“我知道,希望他们在那里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美国那边的遗嘱执行人这一次来得很快。
第二天就来到帝都,何之初亲自去机场接他。
这个遗嘱执行人也是律师,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好人缘的样子,比范德比尔特律师还要低调。
因为范德比尔特直系一家已经全部遇难,他的家产只能按照法律规定,找别的亲戚继承,所以他的遗产处理很费了一番功夫。
这位遗嘱执行人一直忙到最近,才有功夫处理范德比尔特的职业遗留。
这部分事务不是范德比尔特的遗产,而是他客户的权益。
顾祥文在范德比尔特这里立的遗嘱,随着他的死亡,也转到遗嘱执行人手里,由遗嘱执行人交给他的唯一合法继承人顾念之。
顾念之在何之初的安排下,来到他的办公室,见到这位白白胖胖的遗嘱执行人。
“我是威廉,你就是Cereus?”这个遗嘱执行人温和地微笑着,伸手跟她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