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婉仪也被顾嫣然脱口而出的话震了一下,但她牢记顾嫣然是她当事人,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通俗点说,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见势不妙,马上企图阻止顾念之继续问话:“反对!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
“我们这里打的是争产官司,是跟顾祥先生本人息息相关的,金律师,请问你为什么认为我的问题跟本案无关?那要什么问题才跟本案有关?!”
法官看了金婉仪一眼,对顾念之抬了抬手:“原告继续。”
这是在肯定顾念之的问题。
顾念之对法官颔首示意,转头继续看着顾嫣然问道:“被告顾嫣然,请回答我的问题:顾祥先生是什么时候只给你一天只吃一顿饭?他身为全世界排的上名号的隐形大富豪,为什么一天只给你吃一顿饭?!”
顾嫣然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脑子里转了半天,想出一个解释,有气无力地说:“我那是挑食,不爱吃饭,可不是我爸爸不给我吃饭。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七岁的时候挑食,一天只吃一顿饭,所以你长得跟四岁孩子一样?”顾念之双手撑在顾嫣然被告席前,微笑这看着她,“你这样重度营养不良,你的儿科医生没有报警吗?这是妥妥的虐待儿童。”
西方国家的小孩子都会定期去儿科医生那里检查身体,不想去都会被医生定时催促。
如果真的像顾嫣然说的这样,因为挑食一天只吃一顿饭,导致身体发育严重滞后,每年给儿童检查身体的儿科医生是不会放过家长的。
报警是一定的,然后社会安全署的人会介入。
情况严重的,会剥夺家长对未成年子女的抚养权。
顾念之向大家科普了一番西方社会的育儿常识,再好笑地看着顾嫣然:“你的儿科医生是谁?能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吗?如果你当年重度营养不良,你的儿科医生一定会有深刻印象。”
顾嫣然没想到顾念之这么能往深里挖。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顾念之总是能从中找到意想不到的漏洞,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
顾嫣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顾念之的鼻子:“顾念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顾家哪一点对不起你?我父亲哪一点做得不够花,你要处心积虑处处跟我过不去。其实父亲对你够好了,你虽然是养女,可是父亲从来没有把你当养女,对你向来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顾念之伸手不紧不慢地拨开顾嫣然指着她的手指,眸光流转,淡淡地说:“你说我不是亲生的,但父亲对我比对你这个亲生女还好。这话如果是真的,那说明你不是品德有问题,就是性格有问题,连你亲生父亲都不怎么喜欢你,宁愿喜欢我这个领养的。”
顾嫣然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没好气地说:“你这人是不是棒槌?客气话你也当真?”
顾念之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手托着胳膊肘,一手拿着夜玄给她的顾家财产清单在顾嫣然面前晃了晃,手指白腻如葱管,她盯着顾嫣然的眼睛:“啧啧,那你的意思是你刚才说的话是假的?可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虚伪至极的人,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有什么意思呢?要我领情?还是要别人都赞你一句吃亏是福?怎么不见你承认这张财产清单才是真的?”
顾嫣然的脸色已经紫涨成猪肝色。
金婉仪急得在旁边直搓手。
可是顾念之就站在她们面前,她也不好提醒顾嫣然不要说话了。
在顾念之面前,还是越少说话越好。
说多错多,顾嫣然就是个惨痛的例子。
“怎么了?不说话了?你还没解释这些矛盾的地方呢。”顾念之慢悠悠地往前倾了身子,都快问到顾嫣然脸上去了,“顾嫣然,还有一件事。夜玄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是七岁。你比夜玄大三岁。如果那个小姑娘是你,那么你应该是十岁,不是七岁。你的数学大概是学校的看门人教的,我估计体育老师都教不出你这样的数学水平。”
顾嫣然心里猛地一跳,就连眼皮都止不住地跳了两下。
她别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金婉仪一脸急切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忙闭紧嘴,坐了下来,不再接顾念之的话茬。
顾念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搭在顾嫣然面前的被告席上,语笑盈盈,“还是你其实是十岁看上去像四岁?啧啧,那就不是一般的后天营养不良,而是先天性的侏儒吧”
她上下打量顾嫣然,“可看你的样子,虽然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矮,肯定不是侏儒。既然排除了侏儒的可能性,那么你就不可能十岁看上去像四岁!”
说着,顾念之转身看着大屏幕,对一直静静听顾念之和顾嫣然说话的夜玄问道:“夜玄,请你描述一下当时那个小顾念之的样子,还有,她的年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在夜玄心里早就牢牢记住,而且回忆过无数次了。
他闭上眼睛都能回答:“那个小姑娘长得白白胖胖,一头天然自来卷的头发,戴着一顶小阳帽,胳膊白白嫩嫩,就跟藕节一样。顾伯父就抱着她在臂弯里,巡视着整个孤儿院。至于她的年纪,其实我也是猜测,就记得她的身高跟孤儿院的一个小姑娘挺相似,那个小姑娘就是四岁。”
那时候的他也是比较瘦小,一个人窝在墙角,根本不敢挤到前面去。
那个被爸爸保护地好好的孩子,就在人群之中看见了睡在地上的夜玄。
她只是伸手指了指,夜玄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