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皋不像谢琛,小时候就确定远大理想,也不像谢三,梦想当一辈子纨绔。
他处于不上不下,跟着谢琛踌躇满志,跟着纨绔放浪形骸。
可能有谢琛在,周老爷子认为他比起纨绔,还有挽救的余地。又见他在昌州日久竟然混得不错。
可能看在家世面上,省里今年给评了先进,周老爷子添了把火,周皋升了官,变成周局。
周局上马的第一个案子,自然最瞩目,最小心,更要最公正。
周皋望着后视镜,心底发虚,“二哥,你是军人世家出身,从小军事化教育,法治条例你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律三十年了,怎么今天就——”
谢琛自己扣上手铐,“他应得的。”
周皋坐蜡,旁观者即使共情也理性,“他再该死,也有法律判他,只有你证据齐全。说实话,数罪并起,你再努努力,他够死刑的。吃枪子不比你打他一顿出气?你这就算往防卫过当上扯,牵强,都不能脱身。”
周皋越说越痛心疾首,“就算二哥你做好准备,可温小姐呢?你替她出头,怎么不替她着想。这件事你瞒不过家里,谢爷爷和伯父知道了,皮带抽在你身上,温小姐能跑得了?”
谢琛坐得很端正,也很放松,“我家里没有祸及女人的习惯,老爷子打死我也不会对她如何。”
周皋凝噎,“不是二哥,你怎么非得跟我犟呢?谢家不对温小姐动手,可你要是蹲局子,以温小姐那性子,她受得了?”
谢琛沉声,目露警告,“别告诉她”
“好,不告诉她。”
周皋从副驾探手解他手铐,“但是二哥,你不是做事冲动的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名声雪上加霜,你现在可以瞒着她,可她以后怎么办?”
“她以后不会差。”
周皋揉太阳穴,“二哥,你难道能娶她?”
谢琛再次将手铐带上,“到了。”
周皋一回头,警局门口闻讯赶来一众领导,刘市长站在最前面,一脸焦色。
…………
与此同时的西城区酒店,季淑华看完身边人带回来的视频,面色惨白,“他是真的爱上女人了,为了她打破底线,动用私刑。”
“谢总看着不像会为爱痴狂的人。”
季淑华扭头看他,男人三十出头,穿着全黑,长相身材毫不起眼,可部队出身的谢琛和管平,连带那些警察都没有发现他。
“你的名字?”
男人躬下身,“陈三。”
“我要真名。”
“陈武。”
季淑华冷笑,“我看起来很好骗?”
男人保持姿势谦恭,“姓甚名谁不重要,我从成年起,就为季总办事,季总让我听您差遣,那我就不会做出违背您意愿的事。”
季淑华也没想态度转变后,她叔叔最先会派来一个帮手,“那他看着像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陈武很诚实,“打鹰的人不会玩鸟,深不可测的人不会如此粗暴。”
季淑华沉思。
谢琛最反感男人虐待女人,五年前她促深谢季合作,她当时副手是个很伶俐的女孩,个子小巧,长得漂亮,有眼色,有学历。
谢氏对接业务的总经理看上她,豪掷千万,许房许车。
起初那女孩并不心动,总经理年岁大,离过婚,但耐不住金钱攻势猛,季淑华为了加深跟谢氏的联系,明里暗里促成。
后来结了婚,当过谢季合作的员工典范,时日久了,总经理旧态萌发,动了手,女孩忍了又忍,直到带伤去谢氏谈工作时被谢琛发现。
第二日,钟普言底下的女律师先来提供法律援助,接着已经升任决策层的总经理被坚决辞退,内部核查总经理过往事务,还在业内通报。
他对不相识的女员工尚且如此,何况跟了他的女人。
季淑华松了拳,又紧。“不对,就算二哥看不惯张应慈,也不至于亲手破了自己的底线。”
陈武也不了解谢琛,“那您想怎么办?”
“她就在昌州跑不了。”季淑华拿出手机,“我叔叔找过谢伯伯了?”
“是的,谢家对联姻的态度不变。”
“那就叫谢伯伯和爷爷来看看,红颜祸水他们不信,但真实存在。”
…………
到了何文宇出院的日子,温素本意是去医院接他,但晚了一步。
她吃过早饭才出房屋,何文宇站在阳台上同她打招呼,“吃完早饭了?”
“嗯。”温素手搭在眉上遮住阳光,才看清他样子。
何文宇穿腻了病服,甫一出院就打扮得花里胡哨,个子高皮肤白,穿了酒红色西装,头发用了发胶整齐后梳,很像电影中烟雾缭绕间朝人放电的赌神。
“吃了什么,我在二楼都闻见香味。”
温素报了名字,“裕湘楼,西街上第五家。”
“味道如何?”
温素多少年未给人推荐过饭菜,她给谢琛都是自己做的,用料做法能讲明白,但外食,“还好。”
何文宇支着头,“那我一会儿去尝尝。”
阳光还是刺眼,温素转步到阴影里,“你的伤——”
何文宇幼稚举高手,“打十个不成问题。”
温素发笑,小时候何文宇帮她写完作业,她总拍他肩膀说是过命的交情。一句戏言,在成年重逢后倒是成了真。
“你要出门吗?”
“出去透透气。”何文宇俯低身,角度问题,温素从阳台栏杆缝隙中清晰看见,酒红色长裤随着他动作绷紧腿部线条,臀适度翘起,外套盖不住,露出硬实挺翘的弧度。
温素转移视线,她对何文宇的生疏,来自成年后他的不可捉摸,但那晚救命之后,这点生疏消弭无踪,“医生说让你多修养。”
何文宇笑,“医生让我多修养,还是素素让我多修养。”
温素对他找到小时候的熟悉,回答蓦地带了几分那时的机灵,“你的伤让你多修养。”
何文宇对她细微变化很敏感,长睫毛下晦暗翻涌,“我的伤说它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