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温素心中就是一条,她为人木讷从不会想别人的意图。
现在竟会不自觉开始去想谢琛。
她脸上泛红,低头快步离开。
半路温素远远看见刘瑶坐在红木栏杆上对着她招手。
温素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过去了。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刘瑶紧盯着他,表情实在称不上友善。
温素开始后悔过来,她实在不想跟人起冲突,那些攻击和否定都是恶意,她能妥协就妥协,能迁就就迁就。
可是现在涉及谢琛,她没办法跟以前一样后退,只能强撑着。
刘瑶撑着栏杆下来,逼到她脸前,“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是个什么表情?看不起我?”
温素一愣,她一贯沉默,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算被人看出几分,那也是忐忑不安。
刘瑶却像受到什么刺激,恨恨指着她厉声大叫:“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也配觉得我可怜?你一个离过婚净身出户的烂破鞋,觉得我可怜?你这个站在路中间碰瓷,什么事都没有还赖在别人家不走的下贱荡妇才无耻可怜!”
刘瑶气得双眼通红,自从喜欢上谢琛,所有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觉得她手段尽出,人家连眼风都扫不到,可怜又可笑。
更可恨,她刚才就让人去调查这个新出现的女人,她不调查还好,一调查险些被自己气死。
那天明明是她难得好心体贴,心疼他连日酒局,帮他把时间推到晚上,让他休息一下。
结果倒好,便宜了眼前这个贱女人,硬叫她先登堂入室得了手。
刘瑶现在一想到,这女人机会还是自己创造的,就忍不住想要动手狠狠扇她几个耳光。
只是她虽然任性易怒,但不是没有脑子。
小汤山上温泉众多,哪怕为了安全,也会在隐蔽处多设摄像头,说不定现在就有一个正对着她们。
万一再被这贱人拿来跟谢琛多嘴,谢琛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温素不解,她的表情难道真的有问题?怎么她会气成这样。
温素后退几步,想着拉开距离,避免再被误会。
刘瑶已经误会了,以为她想跑,气得直哆嗦,指着她的鼻子,“要去找谢琛告状了?你不会真以为他喜欢你了,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
她的视线扫到身后,突然顿住,声带仿佛被掐住,僵硬在原地。
温素转头,就埋进一片温热的胸膛,肌肉起伏的触感连带着胸腔的震动传到温素脸颊。
“道歉。”
谢琛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睛也沉,森森盯着刘瑶,一瞬间刘瑶的脸和眼睛就一起红了,硬是倔强,没有出声。
刘市长从后面大步赶到,直接在她背上拍了一记,声音很响,刘瑶都趔趄。
但温素看到他拍在刘瑶后背的手,五指并拢,手心弓起,是空心掌。
顾名思义空心掌,声音很大,疼痛却是空的。
她小时候,每次不能让父亲满意,母亲就会在父亲面前用这样的空心掌打她,她也会哭的震天响,以此来避免父亲动手。
这算得是她幼时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
回忆击中柔软,和眼前景象重合在一起,温素渴望的、奢望的、从未得到的,来自父亲的爱。
艳羡还是嫉妒的情绪,温素理不清楚,只是眼泪快要涌出来。
她瑟缩伸手拉住男人的胳膊,她能不能离开?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哭。
她也不想成为争执的源头,那些目光落在她身上像炭,烫的厉害。
刘瑶这样的喝骂,她能忍。
不值得谢琛为她出头,得罪市长。
谢琛沉着脸没动,扫过她瑟缩的后颈,眼眸暗涌,周身气压低得凝霜。
刘书记见状,再看刘瑶死咬着嘴唇就是不张口,重重叹口气,对着温素笑得歉意,“对不起,温小姐,是我跟她妈妈太惯着她了,我替她道歉……”
“不用……”温素连连摆手,话像含糊在喉咙里滚,“……没关系。”
谢琛看了她一眼,见她实在面色狼狈,抿了抿唇带她离开了。
从初遇到现在,短短几天,已经足以谢琛将这个女人看透彻。
她柔弱,寡断,快到三十还有着愚蠢的天真,是一个没有原则、懦弱的好人。
无法承接别人的恶意,只会委曲求全,想以自己的退让换来别人的饶恕。
他不喜欢这样的懦弱,可随着自己的心思也没有放她离开。
回到飞羽阁,谢琛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烟。
窗外枝繁叶茂,他逆着光,在一片繁花似锦里如山似海,强势凛冽的压迫感,侵袭得她无所遁形。
温素低头,心如擂鼓。
谢琛看过一句话,人在环境急剧改变,受到刺激的时候,回忆就会倍至。
她看刘瑶时羡慕的眼神,根本掩盖不住。
管平调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她父亲这个人,雄心壮志却没有本事,像地里的韭菜被资本陷阱割了一茬又一茬。
钱越亏越多,脾气却越来越大。还有出警记录,家暴、聚众闹事,她不会有安稳的童年。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顿一生。
谢琛盯着她看很久,长烟烧长的灰烬折断跌落,心中还是怜惜,他最终妥协,“会骑马吗?”
温素静默几秒,才迟缓抬头,第一眼就是男人脚边烟灰弥散。
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她父亲有很多这样的时候,烟灰越多代表心情越差,她越要小心谨慎。
可是,骑马?温素不明白为什么是骑马?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刘瑶起了争执,是负面桃色谈资,还影响到了他和市长的情分。
他难道不该盘问算账吗,至少也要让她承认错误,可这跟马有什么关系?
温素怔住,犹疑许久,男人只是定定看她,目光倾注,恍如实质。
温素紧咬嘴唇,“我不会……”
谢琛起身朝外走,“跟上。”
以前在后面山脚下有一片还算平正的土地,杜建平原本是准备要做高尔夫球场的,后来有个同行笑话他,东西不分,硬要在古香古色中掺垃圾。
他听到后,立即改成了马场,还效仿古代骑射,在马场里加了很多靶子,身形全部跟那个同行神似,一时传为笑谈。
很多无所事事的二代们群涌而来看笑话,来了就流连忘返。再后来二代们住的时间长了,连带着家里人也来。
杜建平这个度假村一跃成为权贵集中地,在上层圈子里名声大噪。
谢琛以往来昌州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市里那套小两居只留作怀念用。
这次他要在昌州长住,新住处装修还未完工,度假村又不适合久住,小两居低调不惹人眼,他住着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