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水友两眼茫然,但多次养成的习惯,让她们本能的相信令月。
抱着狗狗的布布主人闻言不禁一怔,开始犹豫起来,一开始,她确实是被色所迷,但后来男人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面面俱到,那是就连父母都做不到的程度。
他伤害了狗狗让她很难过,后面真诚地跪下,不惜告诉自己他隐藏多年的往事,又让她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现在听到令月的话,她就像暴风雨中摇摆不定的小船,完全不知道如何着陆。
她一会儿看看令月,一会儿看看未婚夫,同时抱紧了怀里的狗狗。
这时,令月双眼凝视男人,锐利目光射出点点寒芒,拨开云雾,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故事。
她说道:“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也是某个人的秘密,故事的主人公叫陈升……”
布布的主人忽然放下心来,因为她的男朋友叫刘钊,于是她便聚精会神地听起来,全然不知,旁边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时,身体如何紧绷,他下意识梗起脖子,脸上部分肌肉抽动。
唯独一双眼,死死盯紧令月。
不可能。
令月嫣然一笑,继续开始讲述,那既是她口中的故事,也是她方才亲眼目睹,被男人掩埋的可怕真相。
陈升刘钊,本就是一个人。
“陈升出生在大山包围的村落里,是父母唯一的儿子,从小备受溺爱,学习不好,小聪明倒是不少,某次捉弄老师之后,他被停课反省,十五六岁的年纪也不爱学习,竟然背起行李跟同乡离开了老家,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点——”
“他长得好看。工厂里都是辍学打工的年轻人,来自五湖四海,他在那里过得如鱼得水,春去秋来,该结婚了,于是,他几句花言巧语,骗了一个被后妈扫地出门的女孩子,她很缺爱,又太小,连法定的结婚年龄都不到。”
“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被人骗来,她在家里操持家务,学着做些小生意,竟然也挣了不少钱,经常不着家的丈夫也回来了,她应该很开心,可她那时候才知道,公公婆婆和丈夫,没有一个靠得上。”
“小姑娘一个人抱着孩子沿街叫卖的时候,一家人就在家里大吃大喝,等她回来,只剩下一桌残羹剩饭,她抱着孩子洗洗刷刷,一过就是十年。”
“十年里,她积攒了一笔钱,孩子也上了小学,可是某一天,村子里忽然传出风言风语,她和别人好上了,要离婚,要带着孩子一个人过。”
“风声愈演愈烈,竟然没有一个人反驳,直到某一天,她跑了,带着孩子跑得无影无踪,公婆一大早就在哭诉,家里的钱全都被她偷光了,用上各种污言秽语,村里人同情不已,后来,他们一家人搬离了小山村,这个伤心地。”
令月饶有兴趣地看着男人,那张阴沉不定的脸,隐隐透出几分狰狞。
布布的主人也愣住了,她下意识看向未婚夫,除去名字,主播讲述的故事,和丈夫讲述的一模一样。
她张了张嘴,艰涩的声音始终挤不出喉咙,仿佛一根刺,梗在喉咙里。
直播间的水友里,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经忍不住发评——
【这种事儿我听的太多了,跟这件事有什么区别吗?】
【十年前,别说十年前,就是现在,也有很多女人吃不了苦,跑了的。】
【胡说!看看这家人做的都是什么事,而且连结婚证都没领,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是想开了,明悟了!】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这故事还没完ap;ap;ap;gt;_ap;ap;lt;】
“啪啪啪!”令月鼓掌:“恭喜这位水友,故事确实没说完。”
“如果流言是这家人放出来的,那又该是什么样情况呢?”
【!!!啥意思?】
【啊啊啊头好痒,是不是脑子终于长出来了?】
【楼上滚蛋去!】
令月前倾身体,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直刺向男人,她方才看到的画面随着讲述,栩栩如生般再度重演。
忙完生意的女人很晚才回家,发现闺女躺在床上,烧得脸色通红,床单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层又一层。
再看公公婆婆和丈夫,没有一个人在意,她悲愤欲绝地大闹:“果果生病了,你们怎么没送她去医院?”
婆婆一脸无所谓地说:“一个赔钱货,花什么钱看病,放被子里捂捂就好了!”
她看着女儿通红发紫的脸,心如刀绞,沉默的公公拿着烟袋子抽烟,两眼空空的望天,丈夫甩手掌柜,直接说:“你哭啥?女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陈家要的是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我妈说的对,赔钱货有的吃喝就不错了。”
她要骑车送女儿看病,却被丈夫直接锁在家里,冷酷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不准去!我一会儿有事要用车,你骑了我咋办?”
“家里钱不够,你别想着去看病,赔钱货花啥钱!”
堂屋的门哗啦啦地响,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哀求:“老公!老公!那是我们的女儿!那是果果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开开门!开开门吧!她要烧死了!她要烧死了啊!”
她痛不欲生地跪下地上,一下一下顶撞大门,以前觉得薄薄的木门,现在坚固得像是石头。
她撞得头破血流,屋子里响起女儿微弱的声音:“妈……妈妈……”
她踉跄着跑过去,女儿躺在床上,被她抱进怀里,像是一块燃烧的碳火那么烫,那么热。“
“果果,果果等等妈,妈马上带你出去看病。”
她一遍遍地擦拭女儿额头,一次次的热汗冒出来,借着丝丝缕缕的月光,她看到脸色绀青的女儿,蔫蔫地睁着眼睛,舔着干裂的白嘴唇:“妈……我渴……”
她哭得泪如雨下,手忙脚乱地去倒水,才发现只剩下一点水根,小心翼翼地端过去,正看见女儿闭紧的双眼。
“果果?果子?果儿?”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搂在怀里的孩子像一团滚烫的火,烧得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轰隆隆!”
家里的摩托车驶出大门,月光下的小院里喷出一股黑烟。
“果儿!”女人凄厉大叫,惊起一片鸟雀。
隔壁的婆婆公公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第二天,天蒙蒙亮,酒气熏熏的男人回家,狗窝里的土猎犬瞧见男主人,好一顿狂吠,脖子上的细链子哗啦啦作响,像是随时就要扯断。
一抹游魂忽然出现在眼前,叫他瞬间头皮发麻,下一刻就要惨叫出声,才发现是蓬头垢面的妻子。
妻子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男人,像是游魂般飘飘荡荡:“果儿没了……果儿没了……”
他第一反应不是痛苦,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扫了眼游魂似得妻子:“你干啥?大早上的你不干活,瞎嚷嚷啥!”
婆婆听见立刻喜笑颜开:“太好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儿媳妇:“你这样子干啥?再生一个不就好了吗!我找隔壁村的神婆看过了,就是这小丫头片子一直在你身边,才挡了我们陈家大孙子的投胎路!”
“你跟俺儿努努力,保证过不了几天,就能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女人心如死灰般看向男人,劈裂的嗓子吐出两个字:“离婚!”
“我跟你离婚!”
她立刻收拾东西,前所未有的雷厉风行,只带了几件东西,便抱着床上,温热的仿佛睡着般的女儿出了门。
看到儿媳妇和死去的孙女,一家人瞬间惊了起来。
“你干啥?升你快过来,你老婆要跑!她要跑啊!”
她咯咯地笑,像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家人吓得亡魂皆冒。
一片混乱中,暴怒的男人怒从心头起,抄起旁边的斧子,一斧头砍上她脖子,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母女两个软倒在血泊里,刺眼的红让人两股颤颤,半身都溅上热血的男人摸了摸脸,铁锈味扑面而来。
吓傻了的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杀、杀人啦!”
她刚喊出声,便对上儿子如狼似虎的凶恶眼神:“闭嘴!”
“她生是我陈家的人,死也得是我们老陈家的鬼!”他发出粗哑的声音,狰狞凶恶的脸上,有的只是怒气翻涌。
“哗啦啦~哗啦啦~”
“汪汪汪!汪汪汪!”
急促的声音陡然响起,叫人来不及反应,半人高的猎狗一口咬伤男人的腰,双腿抓挠,拼命地为主人报仇,那双狗眼里满是层层叠叠的恨意。
杀红了眼的男人提起沾血的斧子,一斧头砍在狗子腰上,瞬间一分为二。
“呸!狗畜生,跟你那个主人一样,早该把你给吃了!”
半晌后,一道滚烫通红的阳光洒在一家人脸上。
院子里的雾气早就散去,露出通红的地面,死不瞑目尸体,连杀一人一狗后,他镇定得仿佛天生恶徒。
“爹娘,你们也不想我蹲监狱吧?”
“你们年纪这么大,要是没有我给你们养老,肯定跟村子里的王老头一样,被人腌臜死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迫不及待地点头。
“那这些该咋办?”
“埋了,把血还有斧头都收拾收拾,从今天起,你们俩出去哭街,是这娘们儿偷人,跟着奸夫带着孩子跑路了!”
*
死一般的沉寂。
连续不断的弹幕瞬间凝滞,屏幕前的水友仿佛嗅到了那天清晨,满院子血腥问扑面而来。
令月缓缓道:“后来,男人跟着同乡干些体力活,至于那个死去的女人,十年过去,她早就被人遗忘,就算提起来,也是被人唾弃谩骂的□□。”
她说着看向男人:“那个男人改了一个名字,刘钊。”
“啊!”屏幕里,闺蜜迟钝几秒,立刻放声尖叫。
“刘钊……他、他是个杀人犯!”闺蜜拔腿就跑,又忽然转移反应,尽管害怕得瑟瑟发抖,也强忍恐惧护住布布的主人。
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反倒笑了起来:“我真佩服您,短短几分钟就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你有什么证据吗?你是晨曦父母请来的吧?”
他说着忽然垂下头:“我知道,我知道伯父伯母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个工人,工作不体面,跟他们的女儿不般配,可是,我和曦曦是真心相爱!我已经改过了。”
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配上一副大好皮囊,迷惑人的能力实在很强,可惜蓬松了令月,还有一群直播间水友。
他们连直播谋杀都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确实好看,说得也好听,可惜,我是主播脑残粉!主播说什么我都信!】
【我坚决站在主播这边,不为其它,脸肿了到现在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