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
支魈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一定是刚才送奚容回来的少年。
刚刚奚容回东苑的路上和他说了一路,他已经知晓了大致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是放风筝的,没想到遇见了流民山寇,杀了好多人,奚老爷是文官,带的侍卫死了大半,幸好遇见了张鹤将他们救了下来。
张鹤是丞相的嫡长子,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他的外祖父是开国大将军,家中有先帝亲赐的黄金铠甲,无上荣光。
张鹤的外戚姓窦,家中男丁均为武将,但几乎战死了大半,和他母亲同辈的兄弟均已战死沙场,他母亲是嫡女,嫁给张家是属于下嫁,当年张丞相不过是名书生。
而今张鹤是两家的枢纽,窦家也有意培养他,因此渐渐让他接触军务。
如此刚好带人来平乱,才正巧救下了奚家父子。
奚父只和奚容说了两点。
一是和张鹤交好。
二是千万别拉帮结派站队,即使他二姐是大皇子侧妃,但是奚容也不能站队。
此时奚容还不了解朝着局势,并不完全理解他父亲说的话。
如果他再长得五六岁就会知道,张鹤是太子一脉的人,但是他爹又让他和人交好又不站队,这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吗?
但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对强者无限向往的孩童,这几日已经张口闭口都是张鹤。
“张鹤哥哥的武功可厉害了。”
“张鹤哥哥还中了举人!我明年要参加童试,一定要考上,要不然我都没脸找张鹤哥哥玩。”
支魈默默听着,闷声闷气的说:“少爷,喝口热汤。”
奚容咕噜咕噜的把汤喝光了,像个豪迈的小将士般。
“好喝!”
支魈温和的笑:“奴才还做了小吃,是新品,正等着少爷尝呢。”
奚容的终于被成功的转移的注意力,拍拍桌子等吃的。
支魈连忙去端食物上桌。
伺候好了奚容吃饭睡觉,他在深夜里默默的拿出了利刃瞧了又瞧,那冰冷的匕首锋利无比,并不是新物,是件旧物,恐怕是沾了不少血,打开的瞬间能感受到这种无形的煞气,能让少年热血沸腾。
他想,如果当时是他在奚容身边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或许也不过是拼死保护主子的家奴,不过是倒下的尸体一具。
他的能力太小了。
甚至毕生无法跨越一些鸿沟。
比如他和张鹤。
但他第二天还是开始想办法学武。
自从上次和金钟宝起了冲突之后,支魈每天都在练身体。
是跟着府里一些侍卫练的,练基本功,扎马步,侍卫说任何武艺,底盘都要稳,不然受不住力。
支魈认真的听着学着,甚至还在府里偷偷拜了名学武的师父。
是府里比较厉害的侍卫。
但是远远不够。
他需要非常精湛的武艺,是足以以一敌百的功夫,能保护奚容,不受任何伤害的力量。
他现在还是太小了,甚至不知道这种门路。
但是他可以去求管家。
管家皱眉:“支魈,人生苦短,总要放松些的,不必要时常那么苦。”
支魈过得太累了,连管家都觉得他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整天操心这操心那,他小小年纪已经拿到了东苑的总管大权,已经到了享福的时候,却还要学什么武,那些事交给侍卫去做不好吗?
支魈说:“这是我的快乐所在。”
管家无话可说,他也无法做主在府里请一名顶尖的武艺师父,又不是教少爷,教了是奴仆,这事前所未有。
如此便去禀报老爷。
奚老爷居高临下看着他,“为什么要学武,听闻你向府里的侍卫学了些武艺,怎么?还不够吗?”
支魈轻轻磕了个头,“不够。”
“奴才听闻上回少爷在郊外遇见了山寇,最后是运气好被人所救,奴才当时便想,假设奴才在,而奴才身有绝世武艺,能以一敌百,比然能保护好少爷,不会有半点惊慌。”
奚老爷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摇头失笑:“你这奴才在我面前求东西,竟然半点不提我,心心念念都是少爷。”
“罢了,便让人去请一个吧,教教你也教教容儿,你好好学,将来好好保护少爷。”
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憨厚愚笨,说是聪明,却不知道溜须拍马,要做什么说得明明白白,半点不说假话。
说是愚笨,却牢牢抓住了他的命脉。
他的容儿也是他的命根子。
......
如此支魈和奚容闲暇时已经不再到处闲玩,支魈要练武,奚容要读书。
本来奚容也兴致勃勃练了两天,但是他实在吃不了这个苦,只能好好读书。
如今他有了目标,也不似从前那边玩闹,支魈偶尔陪着他读书,不陪的时候虽然效率没那么高,但也认真读了。
十二岁的时候参加了一次童试,不幸以毫厘之差落榜。
京城里的世家少爷们都是捐的童生,他非要考。
没考过,回家大哭了一场,支魈哄了大半天才抽抽搭搭流干了眼泪。
低落了大半个月,终于又卷土重来。
又三年,奚容再参加了一次童试,乃是皇城脚下,这片区域少年学子中的前三。
奚老爷当时在翰林院都捋着胡子大笑,“我儿将来是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