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九点,一处基地
一辆车从夜色深处驶来,车速平稳地停在茂密灌木旁。
司机恭声提醒:“少爷,到了。”
后座的晏为炽睁开眼眸,他转了转酸痛的脖颈,困倦地皱着眉头下车,被烟熏过的嗓子浑浑的:“回吧。”
司机应声开车离开。
晏为炽蹲在灌木前的台阶上打电话:“陈同学,你男朋友在西门等你。”
不多时,西门里面跑出一个身影,带来一阵燥热又干净的风。
晏为炽抬起一只手。
陈雾拉他,试了好几下才把他拉起来。
晏为炽跟一只大熊似的,低着头面对面地搂着陈雾,靠在他身上。
陈雾被晏为炽靠得有点踉跄:“回家了。”
他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脑门:“哎呀,我的车不在这边。”
晏为炽的肩背支起来点看他:“那你怎么没开过来?”
陈雾嘀咕:“……忘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就想着来找你。”
晏为炽看陈雾的眼神逐渐灼热。
“别看了,在外面呢。”陈雾把他摁回自己怀里。
引来一阵低笑。
这晚的夜空一共就两颗小星星,离得很远,两两相望。
上弦月。
整个人间披着一抹昏冷的光。
这抹光里,陈雾拥着气息发沉提不起劲的男朋友。
“阿炽,你今天烟抽多了。”
“sorry。”
.
陈雾去取车,晏为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停下脚步,晏为炽没注意,踩上了他的脚后跟。
晏为炽弯腰给陈雾把踩掉的鞋子提上去。
陈雾无奈:“阿炽,你都困成这样了,怎么不直接回家。”
晏为炽起身抱住他:“你说呢。我还不是想来接你。”
一个吻落到陈雾脸上,他出了点汗,想躲,被宽大切充满力量感的手掌掐住后脖子。
“你再躲试试。”
陈雾不动了。
晏为炽压着他吻了又吻。
不远处有嘈杂渐渐靠近,是基地的林工跟研究员。
陈雾赶紧把晏为炽推开,听到他们拘谨地打招呼,“晏董。”
晏为炽根本不维护所谓的大家族掌权者形象,他依旧长在陈雾身上。
无所谓他人的看法眼光。
陈雾抱着搭在他肩头蹭来蹭去的金色脑袋,害羞地回应了同事们:“下班啦。”
“对对,我们回宿舍。”
“好的,明天见。”
.
没多久,陈雾就被一个同事找了,同事来跟他取经的。
说是也想有一份美好的爱情,问他用什么姿势睡觉能梦想成真。
陈雾是那种很会做题,但是不会讲的学生。爱情在他的认知里,就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去年他从刘瑜那儿学会了一个词,经营。那次之后到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经营,算不算经营。
那是一种很复杂,也很模糊的说法。
还是随心好,简单。
所以他能提供什么经验啊,他憋了几天依旧憋不出来,只能找男朋友。
晏为炽在看报表,他沉吟片刻,高深莫测地给出两个字:“用心。”
也是个不会讲题的。
一床被子盖不出两种人。
.
八月,晏为炽犯了焦虑症,这种症状主要体现在夜晚,成千万缕地缠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嘴上长了燎泡。
陈雾研磨了药膏叫他带去公司擦。
“药膏擦不好。”本该去上班的晏为炽半路折返。
陈雾刚带三花跟黄狗出去玩了,他蹲在玄关,手上拿着湿纸巾。
三花主动抬起爪子,乖乖的让擦。
“好了,下一个。”陈雾把脏了的湿纸巾放边上,抽了张新的,水汽充盈。
黄狗上了。
“那怎么才能好。”陈雾把黄狗的前后爪擦干净,站起身看着晏为炽嘴上的燎泡,“你不要想那么多,有些烦恼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晏为炽正烦着,围在他跟陈雾脚边的猫狗都很闹挺。他一手拎一只,把它们拎到了健身房,让它们在自己的健身器材上玩。
家里安静了。
晏为炽在影院找到陈雾,帮他扫了扫沙发上没有的灰尘:“是这周?”
十分突兀的问题。
陈雾点了点头,下个月他要去交换的学校报道,有点流程没走完,他这周就要先过去一趟,检查检查晏为炽之前那个住处的水电,打扫一下卫生。
“这周就去了,你还瞒着我。”晏为炽压着横冲直撞的火气,“我要是不问,是不是到时候我早上起来,手一摸,摸到一摞便利贴?”
陈雾弱弱地从他手上拿走鸡毛掸子:“想这两天说的。”
晏为炽坐到沙发上,手撑着膝盖,一语不发。
陈雾把鸡毛掸子放起来,他回到晏为炽身边:“阿炽,你一直拖是你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是一样,我们互相理解。”
“第一次。”晏为炽闷声。
“我知道。”陈雾说,“你第一次承诺我的,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