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两位客人。”茶室的门再度拉开,刚才进来送年糕的人面色发白,有些惊慌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声音发颤地说道,“请问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是医生?”
神院度摇了摇头,不如说他们完全是跟医生相反的职业,顶多会一点粗浅的急救,以防自己受伤死得太快:“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位客人突然倒了下去,我们担心会是什么突发性的疾病。”她用袖子擦了把汗,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和警察,但赶过来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所以就想要问问现场有没有医生或者其他能够帮得上忙的人。”
说完她再次鞠躬致歉,离开时一个踉跄,看来心里确实是慌得不行,连茶室的门都忘了关,外面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由于神院度和琴酒选的是最尽头的茶室,所以在敞开门的情况下,只要稍微调整一下位置和角度,就能够看到其他房间的门口。
神院度看到他们斜对面的茶室的门敞开着,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站在那里争吵着,光是凭借他们争吵的内容,就足够让神院度明白了个大概:
他们四个是某个大学话剧社的成员,在三天后他们有一个演出,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为了这个节目已经排练了好久,为了让他们不要太过紧张和焦虑,在舞台上拿出最好的表现来,他们的指导老师就做主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吩咐他们好好放松放松,他们在商量了一下后,就决定用这一天时间来新宿御苑赏樱。
结果在赏完樱来茶室歇脚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却发生了口角,神院度听得不是很清楚,大致意思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男生为了能让自己的女朋友获得主演的位置,故意将另一个女生推下了楼梯,他们觉得他的手段太下作了,那个男生似乎被说的有些难堪,也口不择言地开始揭另外三人的短,然后逐渐就演变成了言语和动作上的互相攻击。在这种混乱的争吵与推搡中,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貌似因为脚下不稳,一下子向后倒了下去,结果就再也没有醒来,现在看他们的表情八成凶多吉少。
“凶杀?”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他的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他绝大多数时候对这种东西都兴致缺缺,但无聊的时候也不失为一种调剂品。
“凶杀。”神院度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肯定地说道,年轻气盛的学生可没有那么好的隐藏情绪的本领,在场的几乎人人都对死者有怨气,不过最重的还是同行的那个男生,看着死者的眼睛中的快意都要溢出来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或许我真的有点预言家的天赋?”神院度的眼神飘忽,喃喃自语道,琴酒似乎也发现了什么,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古怪和玩味,要不是他敢确定神院度没有离开过,他真的会觉得神院度是不是知道点内情,“那叫乌鸦嘴。”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于是在神院度和琴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只是分出了一点注意力给眼前这起简单的过分的凶杀案的情况下,很快警察就来到了现场,带队的正是目暮警官。
几个警察一边勘察着现场,一边对当事人进行问话,目暮警官观察着整个茶室的布局,然后落到神院度的身上忽然顿住,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神院君?”是叫这个没错吧?
“目暮警官。”神院度打了个招呼,目光在目暮警官皱皱巴巴的领口、袖子,以及上面残留的咖啡渍上停留了一瞬,有些感慨地说道,“警视厅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
“是啊,不过也不是一件坏事。”目暮警官不自觉地跟着神院度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自从摩天轮爆炸事件之后,警视厅的宣传确实起了成效,很多原本怀疑他们的能力,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求助警察,甚至隐瞒线索的人态度都出现了变化,变得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这怎么不让他们这些初衷是保护民众、维护正义的警察感到振奋呢?“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这位是?”
目暮警官对于神院度的印象还算深刻,毕竟他们的第一面就是在案发现场,不是谁都能像神院度那样很快理清线索,交出答案并且一点都不居功的,后来在他即将淡忘的时候,拜经常在搜查一课晃悠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所赐(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什么叫晃悠?我们是在学习技巧!),他也远远地见过神院度几次,因此也记下来了他的名字。
但是他身旁的那个人……目暮警官暗自在心中提起了一丝警惕,他办过不少的案子,但还没有一个能像琴酒这样带给他这种感觉的,即使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也绝对不好相与。
“这是我的朋友梅尔基奥尔[1],或者叫他黑泽也可以。”神院度流畅地说道,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解释道,“是个退役的军人。”
琴酒的真名往不往外透露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名字下也没有什么记录和信息,没有人能从这个方向找出什么,反而因为这种情况更会被认为是假名也说不定。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心中升起了一丝以貌取人的愧疚,然后冲着琴酒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琴酒……琴酒沉默了,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个形象出现在警察的面前,还是这么“风平浪静”的场面,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在神院度眨眼频率都快了不少,明显是在强忍着笑意的表情中,重新拿起眼镜戴在脸上,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中狠狠地给神院度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