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会儿已然派魏延往河口处督造战船去了。如此,这里到最后实在守不住时,有魏延在外接应,还可从海上而退,留下一条活路。
他独坐堂上,外面隐隐传来不绝的金鼓之声。那是曹军又再攻城了,这已是从今天算起的第二拨了。
打从昨天曹军正式发起攻城战后,曹军士卒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残酷的攻城竟尔几乎不曾停歇过。
仗着南皮城防御的优势,好歹伤亡不重。但刘备却也清醒的明白,一般攻城战的头两天,攻方不会全力而上,其中试探的成分居多,艰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啊。
昏暗的大堂上,他低低的发出一声叹息。叹息声在略显空旷的堂上,带出一丝回声,乍一听去,竟如同鬼声幽咽,备显凄凉。
轻轻揉搓着脸颊额头,两日来他劳心忧思,一刻也未合眼,这会儿虽没感到太深的疲惫。但头却微微有些发胀,脸上皱褶堆起,有着麻木的感觉。
手掌放下时,几根发丝跟着落下。刘备目光一凝,伸手拈起来看着,霎时间
不由的心中酸楚。
那几根发丝大半已然灰白,只根部留着些黑色。他今年才刚四十岁啊。四十岁的年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正是盛年之时,本应气质沉凝,精力充沛。但如今看自己,竟尔华发早生,苍然的如同花甲之年,这种反差,岂不令人悲乎?
想及自身本宗室之后,血统高贵,但一日祖上失爵,致令家族迅即破落。及到自己这里,昔日堂堂皇族,竟尔落了个织席贩履为生。
而后,他发奋苦读,习文练武。待老母故去后,又遍走天下,以结豪杰,终是借着投入大儒卢植门下,而始得微名。
当年以不满三十的年纪,趁黄巾之乱而起,数年间奔走投营,却终因运气太差,始终不能得志。
好歹最后靠着昔日同窗公孙瓒的扶持,总算小有所成。后来,又撇开良心面皮,暗中使力,终于在牺牲了公孙瓒的性命后得到了辽东一地,开创了自己的一番基业。
但,哪知刚刚踌躇满志,准备迎风博浪建立一番功业时,却连番大败,最后竟尔连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片基业都失去了。搞得再次如无家可归的野狗,四处逃避,狼狈不堪。
而今,甚至到了要准备出海求生的地步。回头想想这十余年间,费尽心机,腹黑皮厚的一番挣扎,终是一事无成,空耗光阴。其中种种,不由的悲从中来。
他呆呆的坐在案前,前尘往事如同一幅幅画面闪过,心中悲苦凄凉至极。正自恨天怨地之际,忽听堂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心中不由的猛然一跳,霍然抬头间,一阵不祥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报!启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