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之下,虽然护持力大增,但也延长了死亡的时间。隆隆的轰响与金铁交鸣声中,一时不得死的人,长一声短一声的惨叫,惨厉的让人心中打颤。
但这个时候,没人去关注。没有那个时间!所有人的眼中都冒着红光,如同野兽一般。
随着重骑兵之后,刀盾兵、长枪兵次第而进。盾击斧劈,刀砍枪刺,铿铿锵锵之声响彻在数十里方圆之地。期间,伴随着无数的惨叫哀嚎之音,如身入九幽地狱。
血水飞溅,残肢断臂漫天飞舞。两方刚一接触,便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胶着之战。刀断了,枪折了就用牙齿咬,用头颅撞。四下里到处都是搂抱纠缠到一起的双方士卒。
空气中飘散着的血雾,浓重的隐泛着丝丝赤色。每一次的呼吸,都如直接喝了一口人血一般。
整个大阵的外缘,汉军轻骑兵往来纵横,手中骑弓不停发威,将羽箭下雨般倾泻到围着重骑兵行进的四周。
一千重骑兵投入在十多万人的大阵中,如同沧海一粟。但这一粟却是最犀利的杀手。
翻翻滚滚一阵之后,马速明显有所缓慢。领头将领拨转马头,带着整队骑士,在大阵中划了个半弧,从里往外奔踏而出。
重骑兵一旦失去机动力,便只有剩下挨宰的份儿。面对如此厚重的黄巾大阵,要想直接杀透而出,显然是痴人说梦。所以,早早掉头往回杀,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有着轻骑兵和步卒的保护,重骑兵在付出近百人的伤亡后,终于脱离了战阵。在汉军令旗的指引下,奔到本阵之后歇息。
厚重的战甲,给他么提供了最大限度的保护,也同时严重限制了他们的机动力。一圈冲突之下,无论人还是马,体力都耗费极大,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缓和,才能再次上阵。
刚才一轮冲击之下,黄巾大阵的前端已然遭受重创。后续刀盾兵和长枪兵,这会儿已经和黄巾的中锋搅成了一团。重骑兵根本无法有效发挥威力,趁此时休整,正是最最适宜的。
黄巾本阵后,张梁冷冷看着前方的战事,面颊上肌肉有些微微抽搐。
农民起义先天上的缺陷让他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只刚刚那一轮碰撞,他知道,己方估计最少伤亡之数也要近万人。这也是他一直迟迟不肯正面与汉军打大战的原因。黄巾人数再多,也不堪这种消耗。
目光越过人群,落到外围跑的欢快的汉军轻骑身上,脸上闪过一阵阴霾。自己这方,铠甲兵器都紧张,战马这种超高级武备,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去奢望的。
对于汉军的骑兵,他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憎恨。重骑兵还能以长枪长矛给予一定的阻击和伤害,但对于这些一击不中,便即飘然远飒的轻骑兵,除了尽力用弓弩相对外,几乎完全没有抗衡的能力。
目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回身喝令传令兵,将所有弓手,全数调往两边侧翼,倾尽全力,也要将汉军轻骑挡住。
传令兵大声领命而去,张宝纵马向前,请令冲阵。张梁微微犹豫一下,抬眼看看前面杀成一团的战场。
汉军此刻本阵那儿,除了刚刚退下的重骑兵,还有差不多半数人马未动,这个时候尚不是打尽底牌的时机。
要等他们动!等他们本阵差不多最后一份力量开动后,这边再全数压上,方是制胜之道。
心中思量已定,断然否决张宝的请求。只喝令本阵,继续向前威压,期盼尽快将汉军最后一丝力量扎出。
汉军本阵中,皇甫嵩眯着眼盯住前方,面上平静无波。只有一双眼眸中,不时闪过锐利的光芒。
人数的差距太大,汉军虽然兵甲犀利,但往往形成一人面对十几人的境地,杀到现在,也是伤损了近万。前方的战场,已然彻底变成了绞肉机。将两方的人命无休止的绞了进去,随即化为一堆堆肉糜。
这个时候,不但比的是两方人马的毅力,也是比拼的双方领军大将的判断和耐心。
慈不掌兵!在这冷兵器时代,领军之人由不得半分心软。否则,接下来的后果,除了一个死字外,再无其他。两阵决机,真到了最后关头,任何计谋都化为苍白无力,实力,才是真正制胜的因素。
皇甫嵩明白,按照刘璋和朱儁的计谋,这次决战,自己这里将要拿出磐石之势,死死抗住对方进攻的狂潮。
兵家制奇之处,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发挥出威力。太早暴露,便会彻底沦为消耗战。对于兵力捉襟见肘的大汉朝廷来说,消耗战,恰恰是最承受不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