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从永胜屯回来,没直接去赵国峰家,而是先回自己家取了两条鲫鱼、两条鲤鱼。
今天起网起出的鱼获不少,即便几家人分,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了。去赵国峰家给他拿几条鱼,看着咋也比空着手好。
赵军没开车,直接走着去赵国峰家。他们家这一年已经够高调的了,这两步路再开车,让屯子人看着了,容易让人讲究。
当赵军到赵国峰家时,赵国峰正坐在炕沿边洗脚。
看到赵军来了,赵国峰忙拿抹布擦干脚上水,然后招呼赵军上炕。
“叔啊,不坐了。”赵军推辞道:“我来有点事儿,跟你说完,我就回去了。”
“咋的了,大侄儿?”赵国峰问了一句,就听赵军说道:“我妈想跟着选妇女主任,完了让我过来给她报个名。”
赵军此言一出,就感觉这一家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嗯?”赵军一愣神的工夫,就听赵国峰道:“啊,就这事啊?行,那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赵国峰没提李如海报名的事。而在和赵国峰说完以后,赵军并未在他家久留,当即告辞离去。
赵国峰没亲自送赵军,而是派自己儿子赵金山送赵军出屋。
在赵金山陪着赵军出门以后,秦小娟问赵国峰说:“哎?他爸,你咋没跟赵军说呢?”
“说啥呀?”赵国峰反问。
“说李如海也报名了。”秦小娟道:“他两家关系那么好,王美兰报名,李如海还报名,这小子指定是没跟家里说。”
“说啥说?”赵国峰一边脱棉裤,一边说道:“我都没寻思让那小子跟着选。”
“啊?”秦小娟闻言大惊,忙对赵国峰说:“你收人孩子狍子,你还不让人选?”
“谁收他狍子了?”赵国峰甩手往窗外一指,道:“我让他拿回去,他不干,他撒丫子就跑。”
“那也不行啊!”赵家老太太赵刘氏拿着大烟袋从外屋地进来,她拿着烟袋跟赵国峰比划着说:“儿啊,你可不能收礼不办事啊!”
“我收什么礼?”赵国峰无奈地看着他老娘,道:“今天他家跟刘老师家过礼,我就没让金山去。”
赵国峰说这话时,正赶上赵金山从外面回来。
赵国峰把赵金山叫到跟前,嘱咐道:“金山,明天早晨你那啥,你吃完饭上老李家去一趟。”
“哪个老李家?”赵金山问道。
“李如海他家。”赵国峰说:“你把他今天拿那狍子给他家拿回去,完了你再上小卖店买四盒礼,到那儿就说看看你李叔、你李婶儿。”
“啊,那行。”赵金山点头道:“爸,我知道了。”
“唉呀!”听父子俩谈话,赵刘氏长叹一声,道:“我还寻思投那孩子一票呢!”
从赵国峰家出来,往家走的赵军,意外地碰到了黄贵一行人。
他们从山上下来以后,黄贵并没按原计划去永胜屯投奔蒋明,而是在陈大赖的邀请下来了永安屯。
今天已经这时候了,而且没有提前通知,所以黄贵即便已经到了永安屯,但他也没想今天就去赵军家。他准备今晚在陈大赖家住一宿,然后明早到小卖店买些东西再登赵家的门。
可没想到就是那么巧,他们和赵军在道上碰见了。
黄贵、陈大赖他们两帮共七个人,举着五支松油火把。
看对面呼呼啦啦来一帮人,赵军眉头微皱,眯着眼试图看清来人。
可赵军连手电都没拿,还没等他看对面的人,黄贵就先把他认出来了。
“兄弟!”黄贵大喊一声,听这声音赵军只感觉熟悉,再往前走时,他就看清楚了黄贵。
“老哥!”赵军迎着黄贵跑过去,而黄贵也脱离了队伍。
当二人四只手握在一起时,黄贵紧着摇赵军的手,道:“哎呀,兄弟,老哥可想你了!”
赵军哈哈一笑,而那边过来的陈大赖,被松树油燃烧晕得黑乎乎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无论是二十年前的黄贵,还是刚才结伴而来的黄贵,给陈大赖的感觉都是杵倔横丧、不好打交道,但没想到这黄老尿见了赵军,却是另外一副面孔了。
“兄弟!”姜伟丰过来以后,也跟赵军打了声招呼,赵军忙向姜伟丰伸手,叫了声“姜哥”。
“赵叔!”就在这时,那陈进勇、陈进军两兄弟齐齐叫了赵军一声,然后两兄弟一起跪在了赵军面前。
“哎呀?”赵军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躲开。这俩小子虽管他叫叔,但岁数不比赵军小几岁,赵军哪敢让他们跪自己呀?
“你们这是干啥呀?”躲开的赵军冲陈家兄弟摆手,道:“赶紧起来!”
“赵叔!我们来前儿,我爸说了!”陈进勇大声道:“让我们见着你就给你磕头!”
说完,两兄弟也不管地上干净还是埋汰,一个头就往地上磕。
“可不行!”赵军紧忙招呼黄贵、姜伟丰,道:“老哥、姜哥,赶紧让他俩起来。”
“行啦,行啦!”黄贵、姜伟丰各拽起一人,黄贵说话是真直,直接对陈家兄弟道:“你爸呀,一天躺炕上就寻思没用的。”
这时,在后面的陈大赖、郑广军、郑广财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一路同行,听黄贵他们说了,他们此行来永安不为别的,就是替陈学义来向赵军道谢。当初要不是赵军玩命儿似的把他背回屯子,然后又让解臣开车送他去医院,那陈学义真就没命了。
这是救命之恩,陈学义残疾不能过来,由其子给恩人磕头,这事儿办的丁点毛病都没有。
而眼下摆在三人面前的问题是,今天黄贵四人救了他们仨,他们是不是也该给黄贵他们磕头啊?
“不行这样了哈!”赵军走到起身的陈进勇、陈进军面前,问道:“我陈大哥咋样了?”
赵军也是忙,今天要不是看到陈家兄弟,他还想不起来陈学义呢。
此时想起陈学义,赵军想起了自己与其之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