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便是向前一递,抖一抖手,示意迟榕接下。
迟榕瞠目结舌,那红包又多又厚,她简直以为是自己看错,于是,直将一捧红包抱在怀里,略略的数过一遍,竟有整整十八封之多。
“二叔,给我五年份儿的就行,你怎么给了十八年的啊?”
迟榕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真收下了啊,你千万别反悔,一会儿再找我要回去。”
话毕,迟二爷听罢,旋即吹胡子瞪眼道:“他奶奶个腿的,说了不是给你的,是给小辈的!小辈的!”
迟榕听得云里雾里,唯有向吴清之求助一二。
然,甫一回身望去,却见吴清之眼色一沉,复又拜下大礼,语气郑重,道:“谢二爷成全!”
迟二爷嘴上不饶,只哼哼唧唧的说道:“哼,老子成全的可不是你!老子成全的是孙儿辈!只是怕活不到年纪,提前包好孙儿的红包罢了!”
此话一出,迟榕心口不由得一震。
她看一看二叔灰色的头发,又看一看吴清之含笑的唇角,滞了片刻,竟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二叔,你说话不吉利!何况单身汉都是长命百岁的!”
此情此景,迟二爷简直哭笑不得。
为掌家业,迟二爷一生未娶,膝下无有儿女,迟榕由他带大,已然变成了亲生闺女一般。
故而心中动容非常,于是摆一摆手,直教吴清之上前,好生哄一哄迟榕罢。
今夕何夕,以往,迟榕一旦哭闹,迟二爷自是亲自哄劝的。
哄不好,便抽出鞋底子打在掌心,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总能止住迟榕的哭。
然,如今看来,到底不该是由他来哄了。
“我家阿榕难伺候得很,你可得照顾好她……小、小……小吴!”
迟二爷唇齿打架,纠结几许,终于唤出声来。
吴清之感慨万千,即刻应下。
但见他轻轻的拭去迟榕脸上的薄泪,凤眼含情,低声道:“迟榕,新年是哭不得的。”
迟榕抽抽噎噎的哽着嗓子,以衣袖胡乱的抹一抹脸,方才微微颔首。
她指着那炭盆里已然烤作焦黄的年糕,偷偷的说:“二叔,年纪大了少吃糯米,不好消化,这个不如给我吃。”
“你这小兔崽子!把老子红包还回来!”
于是,嬉笑怒骂,家和岁好。
酉时,吃过年夜饭罢,迟府上下遂一道聚在堂屋之中包饺子。
话题聊的广阔,家长里短复又商场官场,是男人们的专题。
迟榕兴趣缺缺,故而昏昏欲睡,然,却是此刻,只听得迟老爷清一清嗓子,倏尔笑语。
“小吴,搬家之事,打算何时提上日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