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白娉婷烈火红唇,姿态婀娜,大约是刻意而为,她亦是一席红裙,妄想艳压迟榕。
白娉婷天生貌美,着红装艳而不俗,甫一登场,简直有一种刀锋似的美丽。
她的确是带着攻击性的,那身侧蓄着方块胡须的上野一郎,便是白娉婷杀人用的刀。
“清之,可是你看,我就算再伤心,也要备一份厚礼与你!”
白娉婷一面说着,一面捧住心口,向上野一郎略一娇笑,“这位是上野先生,你们大约是见过的,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救你们于水火!”
今日席间,皆为吴迟两家至亲至信的亲友,任谁也想不到,这大喜的日子里,竟会徒遭日本人的发难。
于是,一屋子的喜宴只管放冷放凉,座中众人惊恐万状,遂纷纷噤声。
旁的青壮年男子倒还好说,可其中几位女眷,甫一受惊,自是避无可避,唯有深深垂首。
然,最为不妙的,却属疾病缠身的吴老爷。
吴老爷体弱,几经波折,已然灯枯油尽,如今顿遭日本人冲撞,当即气息一滞,几欲昏厥。
吴老爷的病情一旦发作,呼吸声便犹如破了洞的风箱,嘶嘶嘶的倒抽着冷气,粗砺非常,可怕至极。
吴清之大惊,立刻守住父亲,低语道:“父亲,这不要紧的,我会处理好的……”
索性为时不晚,今日宴中,吴清之早已请了宋义昌大夫与其女宋晓瑗,就连洋医生米斯特肖恩亦为他之座上宾。
但见吴清之眼色一暗,旋即转向白娉婷的方向,冷然道:“家父抱恙,先行离席了,这总不该为难罢?”
白娉婷无动于衷,却是挑眉一笑,道:“无妨,只管请吴叔叔歇息便是。我们今日,便是来寻一位煞星的,大约处决了此人,吴叔叔的疾病更能够好全呢!”
“娉婷,这是我的婚宴,不会有什么煞星,你是找错了,请回罢。”
然,吴清之话毕,白娉婷竟仍是不肯退让。
只见她略微一点下巴,当即递了个眼神与上野一郎的守卫去,此人领命,立刻退出室内,不过须臾,复又带上一黑袍男子。
那男子头戴黑布方冠,上下一黑,唯领口滚白边,手中引拂尘,正是那择选吉日吉时的道长!
“道长,且将那煞星之事,说与大家听一听呀!”
那道长俯身,先向白娉婷作一作揖,方才娓娓道来。
“说来也巧,那日我为吴老板卜算吉时之后,便遇上了前来进香的白小姐,她说近日白老爷抱恙,便请我算上一卦。”
“谁知这一算,却算出个吸他人阳寿的煞星!非但如此,更算出此人定会折损东方向的气运,便是……便是……”
那道长声音愈来愈小,仔细看过上野一郎的神情一番,终于支支吾吾的继续有言。
“……便是危害日本天皇陛下的运势了!”
话音未落,迟二爷已然憋不住怒气,当即拍案而起,喝道:“荒唐!他奶奶个腿的,当年皇帝被赶下台时,怎的不见你这般上心!”
以迟二爷的暴脾气,根本是临危亦为不惧的,迟榕拉不住他,只得使劲向迟老爷使眼色,但求劝下几分。
谁料,迟老爷与女儿甫一对眼,却是浅笑道:“二弟说的是,道长大概是算错了。能够威胁一国之主的煞星,怎的也要有个军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