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吴清之竟是冷漠的打断她:“迟榕,不必问,只管遣走他便是。”
话毕,吴清之遂垂下眸去,那一双凤眼之中,没有鄙夷,亦无轻蔑,似乎更没有同情。
那男孩抬起头来,直直的迎上吴清之的目光,不屈的说:“走就走!装什么好人!”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像一只赢弱的小狗一般,很是勉强的站了起来。
男孩没有再去移动那只瓷碗,迟榕压在碗底的那几张纸币,便如此遗漏在了原处。
迟榕想去挽留一番,然,非但吴清之不许,自身更是没有立场。
那男孩要走,又要去爬花墙,吴清之眉毛一挑,只不悲亦不喜的说:“走正大门,现在还没落锁。”
可那男孩绝不理他,仿佛置若罔闻似的,攀爬时,任由荆棘刮伤身体,终是默默的逃走了。
那讨食的男孩,仿佛是今夜的一段插曲,又似一段新程的暗示。
迟榕努力的不再去想,她看着吴清之神色淡淡的唤来管家,吩咐着下人们将瓷碗与纸币丢到了宅院之外,复又在花墙上喷泼了消毒水。
一切恢复如初,吴公馆仍是夜色里端华安然的宅邸。
晚间沐浴罢,吴清之披了一件白色滚红边的浴袍,正是大婚之时所备的那一身。
数月过去,他自是病愈了许多,那浴袍的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交领之下,隐约露出些肉色的纹理,亦比早前时候丰健了不少。
此时,他正霸着迟榕,将人圈在怀中抱着,下巴尖儿垫在迟榕的颈窝处,好不闲适。
那一左一右的两双长臂环在迟榕的身前,吴清之信手还捧了一本高深的文学书,但凡翻阅一页,那怀抱就更紧一些。
迟榕兀的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管那个男孩?”
“因为你管不了。”
吴清之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那声音清清冷冷的,拥抱却是温温热热的。
“迟榕,这天下万民都需要有人来管,那么多的家破人亡,你能一一的管么?”
吴清之手上动作不停,复又翻过一页,书页正中,赫然是英文小字一行:Lotstodo。
任重而道远。
“迟榕,我从不吝啬于捐赠,善款也好,物资也罢……我都愿意付出,”
他顿了一顿,神色微敛,“但是,我管不了旁人,这个世道,谁又不是自身难保呢。”
吴清之虽身居高位,却并非那般没有心肠的商人,可他对人对事亦有自己的相处之道。
他不准迟榕做成一个爱心无量的善人,乃是因为许多人所为非人。
那男孩今日不死,明日不死,何时将死,左右与迟榕无关,然,若是迟榕当真管了他去,那这男孩万一一死,便要被宵小之徒做成文章,扣成一顶高帽。
吴清之严防死守,已然决然,无论前路如何,他总要护好迟榕之周全。
迟榕听罢这略显凉薄的一席话,只依偎在吴清之的怀里,微微一叹。
“吴清之,我不懂。”
“迟榕,你还小,自然不会懂。”
他吻一吻迟榕毛乎乎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可是一切有我。”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千万不要觉得老吴冷血!他只是太理性了!所以才和偏感性的小迟特别搭!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