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二爷横眉竖眼,口中虽是责难一般,言下之意,却是默许了他二人的难分与难舍。
迟榕正是欲语还休,那厢,吴清之竟已斩钉截铁的应道:“晚辈必定不负二位所托。”
迟二爷眼神利落,从上到下将吴清之打量一遍,方才数落道:“谁说老子要把阿榕托付给你,我是受不了大半夜的院子里放炮!”
迟二爷此次松口,实在是言不由衷。
昨夜擒人未遂,迟老爷只管将他唤回,语重心长道:“二弟,阿榕若是愿意随他去,你又怎能拦得住?莫不是要把人五花大绑的绑住?”
皎月高悬,院里一地白霜,迟二爷负手而立:“难道要让阿榕跟着这种没着落的!”
迟老爷闻声,却是气定神闲的笑道:“我却觉得小吴挺好的,我白天只是点了点他,结果当晚就把烟花抱来放给阿榕看,这不是很有着落的小伙子嘛!”
迟二爷嗤之以鼻:“放屁!他还能叫小伙子!他分明是个老家伙!”
如此这般,教迟老爷劝慰一番,迟二爷终究是软下了心肠。
他原以为,择婿第一要义,乃是要选一个容易拿捏的主,更要安稳踏实,能够惧内为最佳,如此,迟榕方能安乐于婚姻。
然,造化弄人,迟榕竟是歪打正着的嫁了个尊贵的世家子,与迟二爷之所想岂止差之千里,简直是背道而驰。
吴清之皮囊好,家世好,才学好,几乎面面俱到,样样皆是一流,唯一点不好,便是迟榕很有吃不住此人之嫌疑。
迟二爷最是知晓迟榕心性,半大的小人儿,书读不精,徒有几分小聪明,绝无叵测心机,遇上吴清之这般的斯文禽兽,难免会在婚姻中落于下风。
却是不曾想,这二人朝夕相处,竟是当真生出许多情与意,教人再也拆散不得。
迟二爷阻拦不住,唯有放手任命,只道是来日方长,他总要替迟榕盯紧了吴清之。
那厢,吴清之得了二位老丈的首肯,心中遂愈发的欢欣起来。
可他到底是个沉稳的性子,喜怒不溢于言表,于是再三谢过,面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
眼看着日头高升,将要过午,迟老爷当即说道:“小吴,你看啊,这大上午的,你来都来了,今天中午就留在家里一起吃饭罢!”
吴清之听罢,先是点一点头,复又出言相劝,道:“岳父不是爱吃楼外楼的醋鱼么?即是阖家团聚,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再去楼外楼饮食,如何?”
迟老爷喜出望外:“楼外楼可是要定桌子的,难道小吴有办法?”
吴清之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一通电话就能通传的事情罢了。”
迟榕在一旁立着,原是静悄悄的歪着脑袋,观望着吴清之俊美的侧脸。
谁料,却听那话音刚落,吴清之便转过头来,四目相交,视线碰撞,终是相视而笑。
然,笑不过多久,迟榕却是不觉得愉悦了。
迟老爷作为资深老饕,但闻有醋鱼可食,遂立刻拍板,四人于是乘上车子,直奔楼外楼饭店而去。
吴清之早已借了迟府的电话联络留桌,只道是务须上房一间,饭店经理不敢怠慢,连声称是,即刻允命。
甫一到了楼外楼,吴清之停车罢,方才携了迟榕施施然步去。
门童领路在前,直至二层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