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囫囵的扒光了碗中的饭菜,直要奔向堂屋。
迟二爷一看穿她之所想,当即摔了筷子,状似无意道:“吃完了?吃完了给你二叔我打酒去!”
说罢,便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银钱,递与迟榕,道,“我要喝度数高的杨梅酒,可问仔细些,别买错了。”
迟榕不情不愿的说:“杨梅酒哪有度数高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嘛,青梅酒可不可以。”
“不可以!”迟二爷扣一扣桌面,显出十分的不悦,“多跑几家酒坊,总有卖的!有这犟嘴的功夫你早买到了!快去!”
迟二爷态度强硬,迟榕不得不从。
却说那厢,吴清之随便应付过晚饭,便靠在室内沙发上休息。
职员尽数下班离去,就连蒋家兄弟也不例外,诺大的商行寂静而冷清,吴清之本不愿意下楼吃饭,可胃里却是熬得生疼。
大约是与迟榕按时按点的吃饭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偶有反常,自是不能消减。
吴清之于是随意捡了家馆子,只堪堪的吃过几口,却是再也下咽无能了,那剩下的大半,遂草草打包带走,终于返回商行。
直到饭菜的余热全数消散,吴清之终于按耐不住,翻身立起,紧紧的盯住了桌上的电话机。
吴清之记得迟家的号码,关于迟榕的,他都记得。
到底要拨过去么,只盼迟榕消了气,愿意听他的表白。
想念如洪潮,吴清之左右难抵,终于遂了心意,拨通电话。
然,那电话无需等待,瞬间便被接起,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个十分不耐的男声道:“请问哪位?”
是迟二爷。
一时之间,吴清之竟是语滞。
他早该想到的,可是当下,心中与脑中全是迟榕,容不得半分杂念。
缓过神来,吴清之轻声道:“二爷,我是吴清之,我找……”
“阿榕出去和街坊邻居下棋了!”迟二爷迅速的打断他,“她好着呢,不用吴少爷费心!”
话毕,便是啪的一声,撂了电话。
听筒中于是持续的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嘟嘟声。
吴清之默默的垂下手去,他呆坐了一会儿,复又起身,先是将折叠床铺好,再进到盥洗室内洗漱,牙膏是金星牌的,迟榕见一次啰嗦一次。
然,今夜无声,万籁俱寂,唯心脏狂跳。
角落中,一个红点点若隐若现,蚊香烧得奇慢,此乃吴清之生平中的第一次,觉得加班仿佛度日如年。
迟榕被迟二爷故意指使出门,来来回回跑了五六个酿酒坊,方才买到了度数高的杨梅酒。
甫一归家,迟榕便钻入堂屋,将酒罐奉上。
厅中,但见迟二爷正襟危坐的守在电话机前,左右不肯离去。
迟榕觉出情形有异,当即开口催促道:“二叔,酒我买回来了,你倒是拿去喝呀。”
迟二爷胡搅蛮缠的说:“你磨磨唧唧的,半天才回来,饭都收桌了,没有下酒菜还喝什么酒!”
“好家伙,你耍我是罢!”
“怎么的,还不能替你二叔跑跑腿了,女大不中留!”迟二爷嚷道,“不孝女!你现在去给我炸一叠花生米,不然我不喝!”
迟榕暗搓搓的横了他一眼,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