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虽安然坐着,心下却是甚感恐惧的。
她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那金曹二人,无非是沆瀣一气,联手设局,决意要坑害她与吴清之。
那肥胖的金老板自是不必多说,左右是为贪图女色。
然,至于这位看似老谋深算的曹老板,迟榕却是看不透的。
到底是为了权与利么?这分明是最应当的理由,可曹家伙计却口口声声说的是,是为曹少爷。
所谓祸不及子女,迟榕始终不愿相信,吴清之会是害人之人。
那厢,曹老板仍在岗亭里倚站着讲电话,气味酸臭的车间里,唯剩两人尔。
金老板用色迷迷的目光紧盯着迟榕,仿佛视奸似的。
迟榕于是强忍着恶心,冷语道:“金老板,我能伤你一次,就能伤你第二次。你今天把厂里的工人全遣散了,一会儿就不怕我把你推到碱水池子里去?”
那金老板闻言,竟是讥笑道:“吴太太好糊涂,眼下到底鹿死谁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老金我这次要你,无论活的还是死的,我都要!”
话音刚落,迟榕已然发出一脊的冷汗。
她看着金老板,却见此人眼中再也不是纯粹的色欲,那其中疯狂,暗藏杀机,竟是要将从前的屈辱,百倍的讨还回来!
且说那厢,吴清之直将油门一踩到底,全力赶赴曹家皮革作坊。
他孤身一人,甫一到了地处,却觉得气氛过于静谧。
下车去罢,天井中,厂房内,仔仔细细的搜寻过一道,竟无半分人烟气息。
吴清之目光幽沉,如此情形,他早已有了预料。
曹老板亲派自家伙计动手,按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便不会将迟榕绑来此处。
如此看罢,竟又是一招声东击西的棋势。
可既是交易,总要交谈在先,再有物可易,方为交易。
吴清之冷笑一声,于是提步,行至作坊门亭处的保卫室前,只是轻轻探手一摸,便知房门并未挂锁。
遂推门而入,但见房中有木桌一张,上置圆盘电话。
他在心中仔细掐着时刻,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电话便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刺耳至极。
吴清之不疑有他,即刻接起。
“迟榕在何处。”
曹老板狞笑道:“少爷,你却比我想象中的冷静许多,到底是心思缜密,还是薄情寡义?总之,曹某着实有些失望。”
吴清之冷语:“莫要多言,你只管开出条件。”
“我要你还我儿子!把爱民完好的还给我!”
电话那头,曹老板的声音突然拔高,显得有些失控,“我对商行账目下手,你有本事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怎能动我儿子!”
大约是情绪过于激动,曹老板言罢,竟是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仿佛风邪上脑。
随后,不过只是平歇了区区几秒,复又口齿不清的说道:“你现在接我儿子回岳安,把他送到我家作坊来,再签下股权转让协议,我就告诉你吴太太身在何处!”
何须久等,吴清之已然不假思索的应下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