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自顾自的将贝母袖扣解开,复又将袖子挽起,落落起身罢,直向迟榕走去。
白娉婷触了霉头,碰了一鼻子的灰,已是羞恼难当,耳根子泛红。
如今,吴清之丢下她,视若无睹,当真是伤透人心。
白娉婷杵在原地战栗着,她大约有了些念头,总是为了爱情的,为了自由的爱情。
那厢,吴清之露出半截胳膊,直行至迟榕的身侧,含笑低语道:“迟榕,天见了阴,待会儿定是要下雨的。”
迟榕巴巴的看了他一眼,信手递上一杯热茶,欲语还休。
吴清之的心里如明镜似的,他自是清楚迟榕想问什么,可此番缄口不言,到底是为了他能够自处。
白娉婷之于吴清之,终究是总角之交,大概家庭之间亦是世交的关系。
迟榕自觉,总不能权为了她的清净与舒心,唆使这二人断交。
却见迟榕并不接话,吴清之于是呷了口茶水,轻声笑道:“快下雨了,我冷得很。迟榕,你离我近些,好吗?”
话音未落,更是委屈巴巴的伸出那半露的手臂,非要迟榕看他的腕子。
“夫人,我没外衣穿,手都冰凉了。”
迟榕听罢,面上佯装不耐,手上动作却是诚恳,已然抚上吴清之的腕子。
吴清之几次三番又遭风寒,这身子自然是不太康健的,再加之方才策马追逐,发出一身汗来,如今教凉风一吹,皮肤遂敷了冰似的冷下来。
迟榕见状,嗔怪的瞪了吴清之一眼,口中振振有辞道:“我都说了拿我的衣服包扎,你看,现在好了,本来真要是天凉了,我们俩多少还有点办法!”
“什么办法,”吴清之含笑着打趣道,“迟榕,莫不是要躲进我怀里?”
此般语气之中,挑逗的分量总是居多。
迟榕闻言,正欲分说,于是微一抬头,却见吴清之眉目俊朗,脸上那道抹了红药水的伤口,更像一抹鲜艳的吻痕似的。
这般,便无端的显出一种妖冶与热烈。
真真是莫名。
初见时,迟榕总以为吴清之这般的面容,斯文清矍是一等一的,且又生得高鼻薄唇,分明是一副十成十的寡情相,纵是笑面,也是克制。
却不想,如今看来,这张脸竟是愈发的生动起来。
迟榕的脸不自觉的烧红了。
“你个子那么高,我往你怀里躲躲不是非常合理吗,总不能让你往我怀里躲……”
迟榕小声哼唧着,一双胳膊交缠着抱在胸前,有一种娇而不傲的态度藏在姿态里。
可吴清之全然不听,只自顾自的贴近了迟榕,又用手臂勾住她的腰,面上神情自若,摆出正色。
“离得近些,果然不冷了。”
吴清之信誓旦旦的说罢,迟榕便在暗中扭动腰身,然,那只胳膊却是纹丝不动。
既然脱身不得,倒不如作罢。
于是,二人依偎在一处,静观草场。
山雨欲来风满楼,迟榕远眺着那草场上赶马的骑师,兀的低声道:“吴清之,就是那个人为我选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