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茹的伞旧得打紧,伞骨亦有一根断裂,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
今日风大雨大,狂风呼啸时,那伞面竟被兀的掀翻起来,伞布更是被断裂的伞骨戳出一个破洞。
霎时间,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登时劈头盖脸的打在脸上,敲的脸面生疼。
迟榕反应迅速,立刻扑上前去,强忍着雨水打进眼眶内的酸痛,将伞布堪堪拽下。
迟榕潦草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向彭一茹道:“你还好罢?”
彭一茹点点头,身子瑟缩着,浅色的衣裙被雨水泞住,只再迈一步,那开衩的裙摆翻卷,竟在疏忽中露出半条雪白的大腿来。
迟榕顺势望去,只一眼,便被那触目惊心的景象吓住。
但见那裙下之下,影影绰绰,在雨色中模糊的,却不是什么春色美景。
非但如此,那半条大腿上的,赫然是密布的层层青紫与伤痕!
迟榕一时语滞,惊异万分,还未能开口,便被彭一茹拽住胳膊,拉回伞下。
“你的腿……到底是谁,是谁打你了!我带你去衙门报官!”
迟榕怒不可遏道,“畜生!畜生才会打女孩子!”
彭一茹讥笑一声,却是不答,只摇摇晃晃的撑着伞,宛如一只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蝴蝶。
她始终一言不发,独留迟榕在旁的皱起眉头。
终于,在临近商行大门时,彭一茹忽然放慢了步子,对迟榕冷冷一笑。
“迟榕,你问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冷雨中,彭一茹的声音依然婉转动听,却无端的显出几分杀意来。
迟榕看向她,认真的点一点头。
彭一茹于是笑得妖冶,指尖勾住迟榕的胳膊,轻声道:“迟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话毕,只见她后退一步,竟是身子一矮,兀的跌倒在地。
那把破烂的雨伞,也随之摔尽脏污的泥水中。
刹那之间,这一天一地的骤雨,便倾尽全力的杀向她二人。
迟榕不可置信的看着彭一茹,她正要开口发问,这到底是为何,那厢,却见彭一茹眉头一皱,弱弱的哭起来。
“吴老板……都怪我,一时间说话没了分寸,竟惹得迟榕生气了!”
彭一茹哭声怯怯,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迟榕顺势望去,却见那阑珊处,竟是吴清之执一柄阔伞而来。
吴清之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领带是夹了灰花的粉红色,是迟榕早上为他系的。
雨幕中,但见他玉树临风,遗世而独立。
吴清之疾步走上前来,大伞举起,只将迟榕与彭一茹罩住。
吴清之冷声道:“怎么回事?”
彭一茹哭哭啼啼的站起来,双手环胸,瑟瑟发抖道:“吴老板,实在是怪我经常与您汇报工作,往您的办公室出入的频繁了些……迟榕只是略有些吃味,我们这才……”
余音袅袅,话未完而语声止。
彭一茹此番留白,实乃此地无银三百两,引人浮想联翩。
不仅如此,她更是轻拭眼角一下,委屈巴巴的示弱道:“总之,千错万错,全都在我,请您切莫去怪迟榕。我摔倒也只是一时间脚下疏忽,万万不是您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