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昨天拜堂时没出意外,她说不定还挺乐意待在吴公馆的。
迟榕这年纪的女孩子,心事全写在脸上,吴清之边喝粥边看着她的脸色,笑意更甚。
迟榕问他:“你老看我做什么?这样我都吃不下了。非礼勿视懂不懂!”
吴清之不再看她,却也不答她。
他怕等下子迟榕又闹小别扭,脸肯定会更红。
用了午饭,下人送来一碟子蛋挞。吴清之服了药,眉头皱在一起。
迟榕原缩在沙发里吃蛋挞,见他如此,便小心翼翼地分了半块蛋挞问他:“药很苦嘛,不怕的,吃点甜的就好啦。你要么?”
吴清之正要换鞋,见迟榕这般问,便说道:“要的。”
迟榕把盘子朝他递过去,他却说,“你喂。”
迟榕觉得这人有点得寸进尺,正要发作,吴清之却道:“我换鞋,不方便。”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迟榕不情愿地走过去,一手捏着蛋挞,一手托在
吴清之系了鞋带,把红边皮拖鞋工工整整地摆好,又叫住迟榕:“迟榕,擦嘴。”
迟榕把巴掌啪的一下糊在他嘴上揩了两下:“擦就擦,你是病人,我善待你是应当的,谁教我阿爹从小教我尊老爱幼急病让夷,哼。”
吴清之淡淡的脸上掠过一缕波澜:“我老吗?”
迟榕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原来男人对于年龄问题也是高度敏感的。
她二叔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他就听不得这些话,迟榕原以为就她二叔是这幅德行。
迟榕心想,吴清之马上也要三十岁了,这年头三十岁尚未婚配的男人的确少见。
他家世好,教养好,模样也好,三十未娶,约莫是有什么隐疾,她这是戳了人的痛处,便连连道:“你不老的,不老的!我就是想说,我挺愿意帮你做点事儿,毕竟我也不是来你这白吃白喝。”
吴清之道:“莫要累着。”
迟榕不屑:“这有什么累的,我又不是蜻蜓肉。”
吴清之指着窗外道:“我马上要去开会,房里院里,你随意逛逛。”
迟榕皱眉问他:“你到底是吴家的少爷还是吴家的粗使小工啊,下人身体不适都能告假,怎么你生了这么大的病,站不起来的时候躺着批文件,站的起来的时候赶着去开会。这样怎么好的了?”
吴清之柔声道:“就在楼下,无碍。”
迟榕仍是觉得刁难,吴清之大病未愈,脚步还有些虚浮,她就去自己皮箱里拿出一条米色的披风给他:“这是我阿爹的披风,很保暖的,你放心,这个不是旧物,他去德国出差忘记带,我就带来了,你先将就披着点。”
吴清之接过来大大方方地围在肩上,这颜色素雅,又应他的棕色西裤,好看。
迟榕有点得意,心想你也有承我人情的时候。
吴清之一拿着文件出了卧室,迟榕便钻回了书房。
她倒也想四处走走,但难免会遇到些下人,其中要是有宵小之徒说她闲话就不好了,倒不如窝在屋里翻翻书,还显得她娴静端庄,让人称道不愧是老迟家的女儿。
迟榕虽不似宋晓瑗那般秀外慧中,但她父亲好歹也是先进知识分子,她也多少受了点熏陶,之乎者也虽一概不通,但西洋却很得她心意。
迟榕想,这吴清之也是留洋回来的,书柜里总归也得有个一本两本的。
她先看了低层的书架,全是古文通史、财经著作,于是又踩着椅子从高层书架里找,可这上面的全是烫着金色洋文的英语原著。
迟榕心灰意冷,跑去丝绒美人靠上躺了一会儿,这张美人靠正对着敞亮的落地窗,她看着窗外的日光,心说今日天气还挺不错的。
院子里种了好几颗橘子树,高高大大的,要是到了季节,定能结出不少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