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四处是大火滚滚,浓烟熏得晨夕一个劲的咳嗽,她必须不断挥舞手掌,拼尽全力的集中精神才能勉强看清房中的东西。
在屋门正对的写字桌上,静静的躺着晨昭所说的两件东西,其中一件是一件黑色的风衣,不想便知,这一定是留给晨辰的,至于另一件,毫无疑问就是留给她自己的了。
只是晨夕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留给自己一枚注射器?!她疑惑的看着那枚最新式的注射器,数秒后,她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在刚看到父亲倒下时,她是恨过晨辰的,尽管她之前一直在坚持,在让自己去明白,可是,在那一刻,她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依然是恨,不管怎么说,晨昭不应该现在就去世的,至少在晨夕心中是这样的,她和所有女儿一样渴望自己的父亲能够一直健在,能够一直看着自己成长,对她来说,父亲就是她的信仰。像那些正常女孩总是考虑的那些事,晨夕几乎都没有怎么想过,在她看来,只要能像这样陪在父亲身边,就已经很幸福了。
可是变了,都因为晨辰的出现,这最简单,最幸福的事情都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就在晨辰出现之后这短短的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变得如此混乱,现在,竟然还是为了他,父亲死了!她的信仰崩塌了。要说这样还能一点不恨晨辰,换了谁都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看到这两件早上还不存在的东西时,晨夕有些释然了,这就是信仰的作用吗?晨夕不想去管,因为她看见了父亲的决定,她知道了父亲早为这一刻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打开的那一扇门,而他如此,只是纯粹的只求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保护自己的家人,既然这是父亲的意思,那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桌上的注射器,晨夕心中仍有着一个疑问,只是时间绝没有允许她过多思考,大火依然在无情的蹿升,转瞬就要爬上桌面,眼见不妙,晨夕赶紧抓起它们,飞奔出了房间,当她再次回到父亲倒下的地方时,晨夕眼前的一切都已随着父亲的沉默进入了永恒的宁静,她的世界在那一瞬已化为黑白。
“爸...”晨夕跪在地上,轻轻地叫了一声。
世界依然宁静,晨昭安静地躺着,掉落一旁的眼镜有一边的镜片已经裂开了一道横跨整个镜片的裂口。
以前,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晨夕叫一声爸,晨昭都一定会应和一声并且立即跑到晨夕身边,将晨夕拥在怀中,任由其撒娇哭闹,可这一次...
“爸...”晨夕又带着哭腔呼喊了一声,同时还试着摇了摇父亲的身体,得到的仍旧只是沉默。
这是晨昭第一次无视女儿的呼喊,同时也是最后一次,不过晨昭终究还是给晨夕留下了些东西。晨夕仔细一看,就见父亲垂在胸上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一只录音笔。
晨夕取过笔,看着上面依旧还在计时,晨夕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默默地按了一下停止,又按了一下播放,晨昭低沉又无力的声音从音筒传出,两分多钟的录音不断的牵扯着晨夕的心,晨夕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她好想哭,但却不能,就因为自己在房间中的那点迟疑,她已经错过了父亲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刻,即便这种情况或许是父亲的故意而为。现在,她绝不能再让自己因为哭泣而听漏父亲的任何一个字。
“爸...我不明白啊...”父亲的声音停了,但录音却并未因此停止,晨夕可以想象,这一段音频父亲录的是多么艰辛,每一次难以支撑般的沉默都会被父亲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再次接上。而在最后一句对女儿的歉意之后,晨昭终于进入了永远的沉默。
晨夕是个好问的人,即使到了现在,她仍执着的摇晃着父亲的身体,祈求着父亲能够给她一个她可能永远也无法知晓的答案。“晨辰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这个注射器到时候一定能够用上?这些...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爸...不要不说话,我不懂啊...求求你告诉我...求你了...爸!!!”
伴随着晨夕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房中的火焰又接连蹿升起来,它们跳跃着,竟相当有序的全部朝房门聚集,这种情况,晨夕见过,而且就在今天!
晨夕惊异的看向火光的去向,她所能看见的是站在门外,高举右掌如君王一般聚合着火焰的晨辰。
“妈的!!”几分钟前,赵队长等人刚刚走出房屋,分散四周的人也在点了火之后纷纷前来聚集。赵队长就立即冲大火吐了一口唾沫。不得不说,这种发泄方式相当幼稚。
这个叫“2”号的试验品是由凯撒一手负责至今,这谁都知道,这次回收任务又是凯撒下达,且不知叮嘱了多少次一定要将“2”号活着带回去!并且为了加强这次任务的成功率,凯撒不仅派出了三十人的小队,还破天荒的让他这个总队长亲自带队,这种“福利”,赵队长还真没看谁有过,由此看来,凯撒对这个试验品的重视也不单单是一句“很高”就能说明的了。
现在倒好,他的手下开枪把人给打死了!虽说当时是为了救他的情急之举,而且就如他所说,凯撒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一想到凯撒到时候那至少三个小时的唠叨,再想之后的日子里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对着凯撒的那张臭脸,还要被他时不时的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说,赵队长真心希望现在就来个天神下凡,给他个痛快得了。
手指轻轻弹弹脸颊,一阵刺痛立即让她全身就是一抖,赵队长口中立即又是臭骂一声杂种!随后,再转身点上支烟,冲自己的部下摆了摆手,不爽的说道:“走了走了,收队了。”